('绕开纷扰的人群回到教室,余恙从书立里缓缓拿出那本红底黑字的《罪与罚》书样。
他翻到最后一页,把夹杂在封底页的名片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以及——那枚藏在书缝夹层里的独角兽胸针。
曾经的他对宿牧渊提出的帮助嗤之以鼻。可脑海里回想起他说过的话,如今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余恙心里,让他没法忽视。
“因为他最喜欢把美好的东西占为己有后狠狠摧毁,直至猎物深陷囹圄、万劫不复。”
这句话在余恙脑海里往复回荡,如同一把钝刀,不断拉锯和摧残他的理智。
自己真的了解江砚吗?
他的占有、控制、爱,那些看似温柔却暗藏深意的“奖励”,背后是否真的隐藏某种毁灭的欲望?
宿牧渊的话是挑拨离间,还是……真相?
余恙的指尖轻抚过胸针背面镌刻的拉丁文“Libertasiernum”,随手把那个在心里咀嚼数遍,早已刻在脑海里的经纬度坐标抄进名片里。
余恙盯着名片上宿牧渊的联系方式,以及那一句行云流水的鎏金字体。
“我会帮你离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将那枚独角兽胸针紧紧攥进手心。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决定铤而走险,赌一把自由。
“子瑾,能帮我一个忙吗?”余恙转向邻桌的岑子瑾轻声询问。
“嗯?怎么了?”
岑子瑾嘴里叼着笔盖,眼睛还没有从借来的漫画上移开。
余恙深吸一口气,“后面两节课我想请假,能给我批个假条吗?”
岑子瑾终于舍得从漫画里抬起眼。在看到余恙苍白的脸色和紧绷的神情时,他眉头微蹙。
“身体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他满脸担忧,用手背去试探余恙额头的体温。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余恙微微偏头,垂下的眼睫掩饰眼里的波动。
他顿了顿,把声音压得更低,“帮我这个忙,好吗?”
岑子瑾复杂地看了余恙一眼,才缓缓起身,从后排后座原位的抽屉里掏出请假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
岑子瑾什么都没有问,他随手帮余恙写了一个理由并签下名字,这是作为班长的权限。
“我会帮你跟老班说身体不舒服。”他随手撕下假条,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罐薄荷糖塞进余恙的手心。
岑子瑾嘴张了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余恙盯着手里的糖盒微怔,他这才注意到岑子瑾眼里的复杂和担忧。此刻他这位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好友,眼神里却异常清明。
“阿恙。”
他听到了岑子瑾叫自己的名字。
“无论你要去做什么,路上小心。”
……
薄荷糖浆融在舌尖,带来甜丝丝的凉意,却无法赶走余恙内心的焦虑和混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临行前,他把蝴蝶领针摘下,连同江砚用来监视他的手机,一同放进了抽屉里。
自从在高档餐厅的那一天,江砚真的听从了禤烨的话,帮他将那枚装有定位器的项圈亲手卸下。
正因为没有了那些控制和束缚,余恙才有了今天想逃离的机会。
他随手把请假条递给校门保安,并询问能否使用保安亭的座机打电话。
老保安污浊的眼睛从报纸里抬起,他眯眼对光仔细辨别请假条上的签名,才把慢悠悠地把座机电话推向小窗。
老保安敲了敲窗户玻璃,“要打就打快点!”
老旧的座机电话沾满了蒙尘的污渍,余恙却毫不在乎。他的指尖悬在拨号盘上,紧张地按出名片上那一串号码。
磨损的按键传来刺耳的咔嚓声,余恙手指无意识地翻搅着电话线,心里默默数着忙音。
第七声后,电话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紧接着传来类似昆虫振翅的电流声。
接通的同时,余恙一口将唇齿里的薄荷糖咬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得比我想象得要早。”
宿牧渊玩味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传来,背景音隐约有酒杯碰撞的清脆声。
“怎么?江砚心尖上的小独角兽终于受不了?”
余恙指甲掐入掌心,他颤声问:“你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当然。”宿牧渊的声音突然贴近,带着听筒共振的磁性仿佛就贴在耳畔低语:“我的怀抱永远都会为你而敞开。”
余恙压低声音:“我需要那个地址的详细信息。”
听筒里传来冰块磕碰的声音,宿牧渊的轻笑像蛇般轻滑入耳膜:“这么着急逃离?”
“看来砚这次真的是……玩过火了。”
薄荷糖的凉意在余恙的喉头凝结成冰。他紧咬下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宿牧渊悠悠地回应从听筒里传来。
“学校后巷那家倒闭的琴行前,停靠着没有牌照的绿色出租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令人捉摸不透地低语着,声音混杂无情又多情的朗姆酒醇香:“上车后不要说话,也不要问。”
“把我的名片交给司机,他会带你到你该去的地方。”
“沿着十一月的山茶花走。”宿牧渊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旷,像是在低声吟唱一首童谣:“当看到荆棘缠绕的橡树时,蔷薇园……”
电话突然传来尖锐的忙音。余恙呼吸一滞,电话线在指尖被紧绷成一条直线。
他来不及多想,垂眸瞄了一眼手表,距离六点还有近两个小时,他完全有机会在江砚发现他消失之前逃离。
余恙快速穿过马路,拐进学校的后巷。这里常年荒废,窄小的甬道里弥漫着黑色塑料袋包裹杂物的潮湿霉味。
越往里走,道路逐渐变得开阔。琴行埋没在巷子的尽头,破损的招牌脱落大半。
破碎的橱窗倒映着那辆墨绿色的出租车,它缄默地停在原地,车窗上贴着深色的遮光膜。
余恙深吸一口气,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烟草味。
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几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漏出了后颈处狰狞的疤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疤痕巧妙的纹上了蔷薇刺青,蔷薇根茎的刺盘踞在疤痕上,瑰丽得宛若暗夜的神秘图腾。
司机没有回头,只是伸出那张青筋暴起的大掌,静静地等待着。
余恙将宿牧渊的名片放入他手中。
司机指掌一顿,对着前窗缝隙的日光摆弄名片,直至鎏金字体反射出幽蓝的光晕。
引擎发动传来低沉的嗡鸣。余恙紧贴靠背,透过深色车窗看着窗外的街景渐行渐远。
视线无意瞥过后视镜,余恙惊讶地发现司机是异瞳。
一边是正常的瞳仁,另半边被虹膜蓝染胎记的蓝色墨渍,几乎占据整个眼眶。
那双异瞳冷不丁地扫了余恙一眼,把他吓得一个激灵,连大气都不敢出。
诡谲又压抑的氛围在车厢里蔓延。
出租车驶入城郊,夕阳沉入远山的轮廓,放射着最后的余热。窗外的景色逐渐荒凉,废弃的工厂和杂草丛生的荒地交替闪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恙攥紧手里的胸针,用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那串拉丁文,才能勉强压下心里隐隐躁动的不安。
他的指尖在独角兽的喉管处摸到一丝异样。他蹙眉,将胸针翻至窗隙投射进来的光照下,金属表面流转的光晕里,一道几乎与凸起融为一体的纹路若隐若现。
那是没入半截兽喉的剑柄。
余恙的呼吸骤然凝滞。
指腹顺着剑柄向上摸索,独角兽的额心螺旋长角骤然变成一贯斜贯而上的利刃。
整支长剑从下颚刺入,从颅顶穿出,将传说中神圣的兽物钉死在金属浮雕上。
手里的胸针变得烫手,象征自由的铭文变成临刑的绞刑架,余恙的信念轰然倒塌。
这枚胸针根本就不是什么通往自由的钥匙,而是宿牧渊精心设计诱导他步入绝望深渊的陷阱。
“放我下车!”余恙猛地拍打靠背椅,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可出租车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冲向前方迷雾缭绕的岔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停车!”余恙疯狂地拉扯门把手,可门把上了锁,似乎都开不了门。
司机置若罔闻。
余恙惊恐地看到后视镜里,他的异瞳完全变成冰冷妖异的蓝色,眼里的胎记在户外致郁的蓝调里如同活物般在脸上蔓延。
余恙怕疯了。他猛地扑向前座,用肘弯处死死勒紧司机的颈脖命脉,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停车!放我走!”
司机猝不及防的被扼住要害,他的气管被压迫,喉管发出骇人的“嗬嗬”声。
“松、手……”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里诡异的蓝色胎记变得晦暗。
司机青筋暴起的双手下意识松开方向盘去抓挠余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