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嘈杂的教室里,多媒体设备投影加载Excel表格上加载的数字在不断变化。
余恙和其他同学一样,屏息紧张地盯着屏幕上即将展示出来的期中考成绩排名。
窗外凉薄的日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投射在投影屏幕上,留下一道刺目的光斑。
余恙微微眯眼,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桌角的裂缝。
在这几天对答案的课程进度和陆陆续续传下来的单科成绩里,余恙心里清楚自己的成绩一定会是名列前茅。
可他着眼的目标并不是班级的排名,而是全校。
更何况,他和江砚还有赌约。
“如果期中考考得不好,辜负了我的期待,可是会有惩罚的。”
余恙没法去给这句话中“考得不好”去下定义,他只能在心里暗自祷告,希望自己的排名能比月考高。
大课间的嘈杂声在Excel表格加载完成的瞬间戛然而止,整个教室陷入短暂的安静,随后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班第一,全校第二!”岑子瑾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他结实的一巴掌拍在余恙的背上,惊叫道:“余恙,你可真是太牛了!”
余恙的被岑子瑾的那一巴掌拍得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他悬着的心终于得到一丝松懈。
上次他的校排是第三。
他赌赢了。
余恙还来不及欣喜,视线不受控制地往表格顶端瞟——
全校第一:池梨。
看到这个名字,余恙并不意外,毕竟上次月考第一也是她。
脑海里陷入回忆,月考颁奖台上,那个与他间隔第二名并列站立领奖的女孩。
她身上总萦绕着有一股温婉的书卷气,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如沐春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余恙听到了后排女生的交谈声。
“池梨也太厉害了吧?人长得漂亮就算了,成绩还这么好。”
“我还听说她和三班的江砚在谈恋爱呢,有人看见他们俩走一块了。啧啧,郎才女貌,绝了。”
“郎才女貌?江砚不是小混混吗?这次期中考都没来,哪门子郎才女貌?”
多媒体上操控的同学闻言,一把将三班的成绩导出展示,一气呵成滑到最后。
余恙瞪大了双眼,他的视线在榜单上反复扫视,直到确认那个名字真的在最后一名——
江砚,缺考。
纷扰的交谈声还在继续:“看吧,真的缺考了。”
“你别管。反正他们俩个站在一起很登对就对了。”
耳边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入耳膜,日光忽然变得刺眼,余恙垂下的眼帘隐去所有的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指甲猛地嵌入掌心。
江砚和池梨在谈恋爱。
那……他算什么?
余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到榜单最顶上的那个名字,胸口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窒闷感。
“怎么可能!”岑子瑾突然来劲了,他恼羞成怒,冲着那群八卦同学反驳:“池梨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和江砚那种人谈恋爱?”
余恙轻轻拽住岑子瑾的衣摆,试图制止住他。
“别说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岑子瑾这才注意到余恙的不对劲。
他脸色苍白得可怕,那双琥珀色透亮的瞳孔在日光的照耀下像烧着一团暗火。
“阿恙,你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岑子瑾蹙着眉,关切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考了全校第二还不高兴?”
余恙淡淡道:“没什么。”
他直起身,径直离开座位。
“你去哪儿?下节课马上开始了!”
余恙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厕所。”
走廊上,凉薄的冷风扑面而来的感触并没有让余恙变得冷静。他微微眯眼,试图避开日光刺目的直射。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般冲进厕所隔间。
随手上锁,余恙缓缓从口袋里掏出江砚给他的手机。这上面只有他一个联系人,是江砚为了监视、控制他的通讯工具。
他长指滑动,把聊天记录拖动到他们谈论惩罚的那些聊天记录:
余恙:“什么惩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砚:“我想要你。”
江砚:“考砸一门就多一天。”
“……”
余恙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只感觉异常讽刺。心脏像是被人用指掌捏住般的揪疼,他甚至开始有些呼吸不畅。
如果江砚和池梨谈恋爱是真的,那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
明明昨晚还把他按在书桌前亲吻,晨起的时还揽着他的腰不让他起床,现在却任由全校传遍他和池梨的绯闻?
余恙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在对话框敲下一行字:“你和池梨,什么关系?”
消息发出去了,三秒、五秒、十秒……没有回复。
余恙紧咬下唇死死盯着屏幕,等待对方回复的每一秒呼吸都恍若被凌迟撕裂。
直到屏幕上终于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余恙呼吸一滞,手机终于弹出来一条信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心我?”
也许是因为眼睛瞪得太久,余恙只感觉眼睛发酸发胀。他指尖颤抖,还没来得及回复另一条信息就弹了出来:
“天台,现在。”
余恙攥紧手机,从厕所离开猛地冲向天台。
上课铃响在他冲上楼梯的时候刺耳般地响起,余恙心底一沉,却置若罔闻。
理智告诉他应该收拾心思返回教室准备上课,可翻涌在腹腔的炽切情绪却敦促他疾驰飞奔上天台,找江砚要一个答案。
推开铁门的瞬间,狂躁的冷风夹杂着暮秋的寒意几乎要把余恙扑倒。
他趔趄了两步,江砚今早为他准备的防风外套因为敞开的缘故被吹乱得向两边拉扯,亦如此刻他被撕扯得隐痛的心脏。
天台上,空无一人。
余恙楞楞地站在天台中央,冷风灌进敞开的衣领,刺骨的寒意顺着脊骨攀爬上来,几乎要把他迟钝得无法思考的神经冻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攥着手机的指节已经冻得发白,人却仍固执地不肯离开。
他突然笑出了声,胸腔发出如同被撕扯的钝痛低笑,趁虚而入的气流刮把口腔剐蹭得又干又涩。
“玩我呢?”
余恙对着空荡荡的天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手机突然震动,余恙手忙脚乱地解锁,却发现只是一个弹窗广告。
好不容易燃起的期待被狠狠泼了一桶冷水,余恙握着手机的动作僵着,下一秒,手机真的弹出来了江砚的消息:
“回头。”
余恙肢体僵硬地缓缓回过头,江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天台门口,手里还拿着两杯热饮咖啡。
他穿着黑色长款大衣,发梢被吹得凌乱,却丝毫不减他那与生俱来的张扬气质。
“跑那么快。”江砚眉眼挂上一股戏谑,慢悠悠地朝余恙走近,“这么想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恙后退一步,他垂下眼,闷闷地开口:“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
“哭了?”
江砚挑眉,他随手把咖啡往地上一放,伸手拉住余恙的胳膊试图把他拽入怀里。
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余恙反应激烈地一把甩开他的手:“别转移话题!你和池梨——”
余恙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江砚的瞳孔骤然收缩,眼里闪烁着动容的微光。
“池梨?”
江砚突然低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抬起余恙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天台的冷风把他的额发吹的凌乱,暴露出那双暗潮涌动的墨眸。
“吃醋了?”
这句话如同一剂棒槌猛地打醒了余恙,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反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居然在吃醋?为了江砚?
这个认知让余恙的身体忍不住发颤。他怎么会……怎么会对江砚产生这种情感?那个把他当宠物一样豢养的人,把项圈戴在他颈脖上肆意玩弄的人。
余恙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解释这一路过来的心路历程。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猛地后退,直至背后抵上冰冷的栏杆。
金属的寒意透过单薄的外套深入肌肤,却没法阻挡胸腔翻涌的滚烫情绪。
“我、我没有。”他猛地别过脸,说出的话也在试图说服自己:“我只是……”
“只是什么?”
江砚步步逼近,他把手撑在余恙耳侧的栏杆上,把人困在方寸之间,“告诉我,余恙,你想知道什么?”
余恙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紧扣住锈蚀的铁栏杆。
冰冷的金属膈得掌心传来钝痛,他才堪堪感受到被冲动燃烧殆尽的理智回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知道,你和池梨……”他艰难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是真的吗?”
江砚眼神骤然暗沉。他俯下身,夹带着咖啡香的热气喷洒在余恙的耳畔,“你在乎?”
余恙紧咬下唇,直到尝到一股铁锈味。
他该怎么说?说在听到那些传言时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说他看见池梨排名全校第一时胸口泛起的酸涩?说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质问?说他一个人站在天台时被戏耍的疼痛?说他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即使放弃宝贵的课堂时间也要站在这里等江砚解释?
“看来是真的。”江砚微微眯眼,声音染上危险又愉悦的意味。
他抬手扣住余恙的后颈,迫使他抬头,“我的小独角兽吃醋了。”
“……”
余恙耳根发烫,他想要挣脱束缚,却被江砚更用力地按在栏杆上。
“她是我亲戚的养女,名义上的表妹。”江砚的唇几乎贴在余恙耳畔,“家族联姻的幌子罢了。”
余恙声音发紧:“那为什么全校都在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需要这个理由当掩护。”江砚突然俯下身,咬住余恙泛红的耳垂,含糊不清道:“特别是在老爷子盯得紧的关键时期。”
余恙心脏猛地一缩,他这才明白江砚是想……保护他?
这个认知让余恙的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他纤长的睫毛若蝶翼般在苍白的脸颊上蹁跹轻颤,看得江砚眸光微暗。他倾身,在对方的唇上印下热切急躁包含占有欲的深吻。
这个带着咖啡苦香的吻强势得让人无法拒绝。余恙被亲得腿软,手指紧紧抓住江砚的手臂才支撑着身体没有往下掉。
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江砚才稍稍退开。
他温热的大掌捧住余恙的脸,在暮秋刺骨萧索的寒风中传递着令人眷恋的温度。
“全校第二。”江砚声音沙哑,指腹摩挲余恙泛着水光的下唇,“我的优等生真厉害。”
余恙脸颊发烫,他轻扯了一下江砚的衣角,“那赌约……”
“赌约当然要兑现。”江砚俯身靠近,鼻尖贴近余恙的,“考得好该有奖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稍稍撤身,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丝绒盒。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银色的领针。
余恙盯着那枚被撕裂残缺的蝴蝶领针,呆愣住了。
银色的翅膀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细碎的蓝宝石点缀在展翅欲飞的翅膀上。
断裂处的蝴蝶被荆棘巧妙的缠绕,金属链却又束缚着两端翅膀——是枷锁,是禁锢。仿佛可以随时拼凑,却又无法复原。
“蝴蝶会飞走,把翅膀折断就好了。”
江砚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蝴蝶领针残缺的翅膀,自问自答般:“不过那样不好看了。”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如同淬了毒一般让余恙直发怵,“也好——除了我以外没人爱你。”
余恙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盯着那枚残缺荆棘缠身的蝴蝶领针,喉咙发紧。
蓝宝石折射的光辉耀眼璀璨,却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什么意思?”余恙满眼惊恐,他不可置信地发问:“你在警告我?得不到就要毁掉?”
“你以为呢?”
江砚的眼神骤然变得危险,他一把扣住余恙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不喜欢?”他冷声反问,“还是说,你更喜欢宿牧渊送你的?”
余恙猛地摇头,抬眼对上江砚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那双眼里翻涌的暗潮让他浑身发冷。
余恙艰难地挤出一句:“我、我没有……”
“没有想过要离开?”江砚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收得更紧,“那你为什么一直抚摸那枚胸针?为什么在梦里喊‘放我走’?”
余恙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梦话,更没想到江砚会听见。
他是有想过逃离。
宿牧渊给的经纬度坐标,在地图上显示的是本市的一片荒废郊区。即便不清楚那里到底有什么,可那也是他最后的退路,是他内心深处不敢宣泄于口的渴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枚独角兽胸针自从那个夜晚就被他藏了起来,他生怕江砚会发现胸针背后的秘密。
江砚突然松开钳制,转而用指腹轻轻摩挲余恙手腕上的红痕。这个温柔的动作与他方才的暴戾大相径庭,让余恙几乎无所适从。
“带上它。”江砚将领针别在余恙的衬衫领口上,残缺的蝴蝶反射着冰冷的光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谁的。”
余恙只感觉到一阵溺毙的窒息。
领口上银蓝相间的蝴蝶展翅欲飞,却如同灌了铅的梦境般沉重,拉着他坠入深渊。
这不是装饰品,而是钉入灵魂的楔子。即便打着奖励的幌子,江砚的警告也如雷贯耳。
宁可亲手折断翅膀,也不愿意放他自由。
就像极端偏执的收藏家,用福尔马林浸泡掉最后一丝生机,也要把它美丽的尸体在标本相框里获得虚假的永生。
“今晚跟我去参加家宴。”江砚突然转移话题,手指轻柔地抚上余恙的脸颊,“我要向家人正式介绍你。”
疯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砚居然要带他去见家人?在这样威胁他之后?
余恙几乎没法想象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参加隆重的家宴,在所有人都默认江砚与池梨是一对的情况下,他横插一脚?
他又该如何面对那个盘踞在政商两界令人闻风丧胆的“老爷子”?
余恙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江砚的动作更是让他不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闪躲,逃离……
逃离?
也许,他还有机会。
“好。”余恙顺从地点头,垂下的眼眸隐去所有躁动的情绪。
他乖顺地让江砚整理衣领,感受到蝴蝶领针尖锐的翅翼正剑拔弩张地抵在他的下颚上,余恙心里的念头愈发清晰。
他必须逃离。
“乖。”江砚抬手轻抚上余恙的发,在他眉心落下轻柔一吻,“晚上六点,在校门口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课铃在凛冽的风潮中作响,余恙面无表情地偎在江砚怀里,心如死灰。
成群的学生从教室里涌出,他们靠在连廊的栏杆上打趣说笑,几乎没人注意到天台上的两人。
余恙瞥见池梨抱着一叠书踏出教室,她长发披散,即便是最普通的校服也难掩她温婉清丽的气质。
似乎是第六感的直觉,她敏锐的视线在天台一掠而过,发现了相依的两人。
余恙清晰地看见那个如同纯白茉莉般的女孩脸上闪过一瞬复杂的神色,随即,她露出了一个浅薄的轻笑。
笑?
余恙瞳孔骤缩,心脏如坠冰窟,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池梨知道什么?为什么她在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和其他男人拥在一起,却还能笑得出来?
江砚明显也看见了池梨,他感受到余恙身体的僵硬,不悦地把他搂得更紧。
“分心?”他抬手扣住余恙的后颈,迫使他收回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发现我们了。”余恙喉咙发紧,干涩地开口:“她……为什么笑?”
江砚的眼神骤然阴沉,“你在乎她?”
余恙只感觉心里一团乱麻,“我只是不明白。”
“不需要明白。”
江砚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今晚之后,所有人都会明白。”
“……”
余恙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江砚的话,他木然地点头。
“宝贝,回去上课。”
江砚松开对余恙的钳制,俯身在他的唇上落下轻吻,“放学见。”
余恙转身离开时,余光仍然瞥见池梨仍然站在原地向他们投来遥远的视线。她的平静的目光闪烁着余恙看不懂的情绪,嘴角的笑更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诡谲的笑容令余恙头皮发麻。
他抬手轻触蝴蝶领针,残缺的翅膀在指尖下微微颤动。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余恙在心底无声地质问,“把我也变成这样的残缺蝴蝶标本?”
远处传来同学们的欢笑,衬得天台更加寂静。余恙望着教学楼明亮的窗户,才惊觉自己此刻正站在明与暗的交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