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截断的是正红旗道路,正黄旗、镶蓝旗主要从天津方向绕过三角淀,道路没有受到任何袭扰,在杨村以东多个渡口顺利过河,今天只有少量押尾的队伍还没过河。
两路步行人群的线路中,黄花店那一路距离太远,安庆营出击去骚扰的话就远离了王庄,容易被清军骑兵包围。
杜度策马站在杨村河段的北岸,脸色凝重的看着南方的几根烟柱。
但按照融冰的时间来看,等这些人到达的时候很可能过不了河,还会连累掩护队列的两红旗甲兵被截断在南岸。
在越过冰面之前,这个庞大的队伍还要在受到袭扰的情况下完成野地行军,这需要极其强大的组织程度,对任何军队都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任务。
杜度举手阻止他说话,凝神看着南岸,王庄所在的西南方向黑烟滚滚,几乎遮蔽了天空,隐隐还有炮声传来。
成千上万的百姓在清军驱赶下从各个营地出营,他们先沿着大道行进,然后在距离王庄两里的位置进入旷野。
涂典吏的声音道,“大人,鞑子有异常。”
叶臣匆匆凑过来低声道,“贝勒,下面的渡口也陷了车,冰面破了。照这般情形,午时前后就不能过牲口了,正红旗要绕过那庄子,午时过不了多少人,那许多甲兵还在南边防备那些蛮子……”
“大人……肯定是冰面化了。”
安庆营的阵地喷出道道白烟,十余火炮同时发射,雷鸣般的炮声传遍旷野。
镶红旗主要行进道路在前天也收到袭扰,耽搁了一天行军,昨天围攻王庄的时候,镶红旗隔得近,也抽调了不少包衣,影响了行军。
涂典吏的声音道,“大人,南方发现鞑子营地火头三处,可能在烧带不走的辎重。”
从各种迹象看,清军要放弃这个巨大的队列,庞雨心头有点激动,今天艳阳高照,河面开冻的速度如果超过预期,是经不住这么多人畜踩踏的,牛马等大型家畜本就重,很多还载着货物,对冰面的压力跟车架也差不了多少。
前方的队列行进缓慢,后方的已经赶上来,队伍的空间逐渐变得拥挤。清军已腾不出足够人力控制牲口,逃脱的畜生在队列周围引发更多混乱。
庞雨转头又往西走,到西面村口仔细观察黄花店方向,这个方向原本比较安静,但此时清军也在聚集,控制队列的人手大量减少,脱离队列的人畜突然多起来。
庞雨抬头看看日头,此时已经接近午时,清军的行军效率非常低下,黄花店方向遭到了武清方向骑兵的骚扰,只有少量队伍过河,南方这一路队列太过庞大,而且组织度太低而出现混乱。
叶臣的声音在后面冷冷道,“杜雷弄这般大动静干啥,东安和武清都有蛮子兵马,惊动了他们对正红旗有何好处。”
冰面铺满一层层的芦苇和麦秆,上面则是门板和木板。南岸漫野的车架和人畜队列,其中大部分是两红旗人马,他们走上冰面,吆喝着将车架推上门板,小心翼翼的越过河道。
南方各个营地都开始出发,由于官道上已经挤满了人畜,有些队伍直接进入了野地,南方的旷野中很快布满人畜混杂的庞大队列,。
庞雨调头就往北走,到了北边防线,他不用远镜就能看清,这个方向原本有两股骑兵骑兵,他们分散在王庄至永定河之间,拦截试图过河的明军。
庞雨点点头,此时最早一批人畜队列已经到达王庄以南的旷野,为了防止被安庆军炮击,距离王庄超过一里,漫长的队列一直往南延伸,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按照现在的情况,清军在天黑前很难完成渡河任务,到了天黑后清军控制力会迅速下降,百姓有很大机会逃走。
沉重的车架慢慢没入水面,拖着马匹往水下沉去,四匹挽马长声嘶鸣,马蹄拼命扑腾,碎裂的冰块和着水花四处飞溅。
外围的明军未能突破清军拦截,但确定黄花店西面和北岸都有明军骑兵,从早晨就开始跟清军交战,同样牵制了大量清军兵力。
二月九日清晨,阳光照耀在永定河两岸。
庞雨返回南面,此时的迹象已经逐渐清晰,大批清军从南方远处赶来,完全放弃了队列。
天色刚亮,清军便开始调动骑兵围困,大约五六股骑兵分布在王庄周围,每一路大约两百人,远处还有几股,担任外围的警戒,永定河北岸上,仍然有正黄旗的大股骑兵。
庞雨举起远镜,按照涂典吏指点的方向看去,只见南方远处有大股
……
“望哨回报黄花店以西有两路骑兵,刚开始跟鞑子接战,看不清旗号,北岸尚未见到。”
另一路则与涂典吏预测的相同,从王庄南边绕过,仍取道杨村过河,这一路人数众多。
杜度哼了一声,好一会之后,才将目光投向面前的永定河河道。
王庄南方正红旗队列中人喊马嘶,队列秩序越来越混乱。长长的队列周围倒满被砍杀的百姓,亲属在队列中哭喊,庄头和甲兵手执棍棒刀具打杀恐吓,队列中喧哗震天。
王庄外面有一小队骑兵,昨晚只有一个旗队进入王庄,跟前面残留的骑兵组成一个新的骑兵局,这个局只在庄外列阵,呆在前哨炮阵和庄子之间的位置,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出击过,但每次在庄子周围略作调动,就能牵制周围众多清军骑兵,让清军腾不出兵力去控制队列。
“鞑子奸诈,不要贸然行动,先派人去河面看。”
寻找亲属的叫声不绝于耳,旷野上充斥着惊天动地的哭喊,人群和牲口混在在一起四处逃窜,数万人组成的巨大队列逐渐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