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圣人方济各站了出来,主张模仿当年的天兄,过清苦的生活。通过远离世俗,来保持信仰的纯洁。为了能全心追随天兄,他和追随者们把财产都捐给穷人,组织内也不置办产业,只靠别人的布施和乞讨来生活。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避免和其他一些宗教组织一样,走上敛财的路线。因为他们都带着乞讨的饭钵,所以也被称为托钵修会。”
“那伱也没少听吧,要不然怎么知道不好的?”唐赛儿反问。
“这么晚了,才学会佛教那套啊。”朱文奎露出了然的表情:“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结局了。”
“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反而是西欧人那些神佛,怪得很,说是都不让人拜自己祖宗了。”他低声提醒道:“你没发现不对么?哪有菩萨会教人不孝的啊。”
“据说,方济各本人是个很乐观豁达的人,他热爱自然,向往自由,一直保持积极的心态。他认为,连修会本身都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大家不用注重教士和平信徒之间的区别,也不需要建立严格正规的组织。只是后来,追随者越来越多,只能向教宗登记,正式转正。但方济各本人不喜欢规则的束缚,自己跑出去传教去了。”
朱文奎又答不上来了。
在杰士卡死后,胡斯派内部也出现了分裂。圣杯派希望对神罗妥协,因此反过来试图剿灭其他反对者。在内战中,塔博尔派和孤儿军也被消灭了。而圣杯派实际上也失去了作用,随之瓦解。他们的后继者,是一个被称为“波西米亚兄弟会”的组织。
后来,杰士卡本人病死在军中,这些人十分悲痛,以失去父亲的孤儿自称。因此,这群人也被称为“孤儿军”,被视为单独的一派。不过军事上,他们还是和塔博尔派一起行动。
为此,兄弟会产生了分裂。一部分人主张保持之前的严格规则,但更多的人认为,可以适度放松这些规定。最后,温和派取得了胜利,规定人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可以担任公职,参与战争,乃至从事商业,获取利润。连必须帮助组织成员的责任,都不再是强制性的。
“是啊。需要我讲几个方丈笑话么?”唐赛儿也乐呵呵地说。
“哦,那一定是和年轻佛教僧侣的故事吧。”杰士卡队长摸着胡子,露出了然地神情。
“你都不事先了解一下啊?”唐赛儿小声问他:“你不是信这个的么?信之前都不问问呢?这可不兴乱拜啊。”
“怎么他都知道啊?”朱文奎惊讶地说。
“等下,方丈是什么?”杰士卡队长疑惑地问。
“是的,我们也赞同这一点。”杰士卡队长点点头。
“晚年的圣方济各,依然保持着乐观,尽力去帮助穷人。但他身边最亲密的‘小兄弟’,都先后在传教中殉道了。剩下的两拨人,又都不对他的胃口。最后,他自己也开始追求灵修,留下了圣痕和洞中圣子之类的故事。而这些,后来也都成了新的神迹了。”
不过,这也是胡斯派留下的仅剩影响了。这时候的波西米亚人,已经完全没了先祖的战斗力。
早年,他们也遭到过打压,但随着这种温和教义的广泛传播,一批社会上层也表达了加入的意向。按照原本的规则,加入兄弟会的人要放弃财产和地位,维持人人平等的环境,但这对于上层人士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圣方济各的故事,比这个还讽刺。”杰士卡队长摇摇头:“或许欧洲的水平不如你们这边……总之,他还活着的时候,他的组织就开始分裂了,都没等到人亡政息。”
胡斯神父的追随者中,有一部分主要是社会上层和富裕的市民,态度较为温和,被称为“圣杯派”。另一些底层出身为主的激进者,则被称为“塔博尔派”。至于杰士卡本人,虽然经常被视为塔博尔派的首领之一,但他其实是另一方。
“我觉得里头肯定有猫腻。就算先遇到他们,我也肯定不会随便拜的。”他笃定地说。
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是,在欧洲,主张平等,反对私有财产,提倡集体生活的,往往也是鼓吹和平的人。塔博尔派这种一边主张平等和宗教宽容,一边又天天练兵的,其实是极少数。
“我们也没有。”杰士卡队长也再次强调:“您先说吧。”
实际上,别说之前,就是胡斯派自己,都是如此。
“说明不同宗教的修道院,情况大概都差不多吧。”郭康笑道。
“行了行了。”脱欢连忙制止他们岔开话题:“这就是之前说的那种情况吧。无论建立者的品德多么高尚,目标多么伟大,都躲不过人亡政息的结局。等他去世,人们就该一边把他尊奉为圣人,一边抛弃他的教诲了。”
因此,这位神父认为,一个真正的信徒,不应该参与任何国家事务,担任任何公职,也不能向国家和它的法庭、政府提出任何请求。大家都对国家置之不理,就能实现让国家消亡的目的了。同样,人们也不应该采取任何强制手段,哪怕是强迫别人做善事。因为这种行为,和暴虐的国家机器没有差别。
杰士卡认为塔博尔派的一些举动过于极端,比如塔博尔派热衷于复仇,经常在战后杀死所有俘虏,但杰士卡反对这种手段,经常约束士兵,善待被俘的敌人。时间长了,在他身边,聚集了一批亲密战友。
严格派对此很是不满,但他们基本都只是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人数也不多,影响不了大局。到16世纪初,最后一批狂热的严格派在布拉格被烧死,这个派系也随之消失了。
“虽然方济各立下规矩,要求追随者都只靠双手工作,必要的时候就去行乞,但很多人受不了这份苦。当时的教宗英诺森三世,是有史以来最强势的教宗之一。方济各会转正后,直属于教宗管辖,有利于帮助教宗对付地方教会,实现集权,所以得到了他的青睐。”
1620年的白山之战中,双方不约而同地将波西米亚士兵作为鱼腩看待,而战场上,他们也果不其然地被蒂利伯爵的天主教军队轻松击溃,有些士兵甚至没接敌就开始逃跑。贵族们则直到最后,都不愿意为战争掏一分钱。得知战败,布拉格也立刻开城投降了,速度之快甚至超出了天主教方面的预期。
战后,神罗也对波西米亚进行了严酷的清洗。当地贵族遭到集体处决,他们处心积虑维持的财产,则被神罗皇帝趁机吞并。波西米亚人口从300万被杀到还剩80万,之后,这里就成了天主教的地界,胡斯派的最后一道残影,也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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