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三色鲤
墨画瞳孔微缩。
“这是……邪神的气息？”
这座小渔村，寄宿着血异的邪神？
墨画瞳孔更加深邃，眼底一片漆黑，漆黑之上又有白色天机纹路交织，向四周看去。
可血雾笼罩着一切，遮掩着天机，吞噬着因果。
血色渔村阴森孤寂，里面朦胧一片，根本不知有些什么。
几个王家修士闻言，面露厉色，直接就向墨画扑杀而来。
仗势欺人，无需解释。
“可是什么可是？我王家堂堂三品世家，还能少了你的灵石不成？”
他转头吩咐道：“把鱼带走，他手拦着，就把手剁了，身子拦着，就把身子砍了，别误了少爷的宴席……”
这些其实都算是最低等的灵鱼，比较便宜，底层渔修用来果腹用的。
老于头抽了口烟，情绪毫无波动，显然已经有些麻木了。
谋生尚不可得，更别说长生了。
可若不把鱼带回去，又如何向少爷交代？
王管事忽而心生一计，拱手道：
“敢请小公子告知大名，这样鱼给了公子，我回去也好交代。”
尽管吃得不算好，但家家户户，香味飘起来，闻着还是很诱人。
修士修为高了，倒是不会受人欺负，但自然而然反，就会想着欺负别人。
他眼睛一瞄，忽而一亮，发现了熟人，正是那日他帮忙画了阵法，要邀请他回家做客的那個年长的渔修。
可一直到了天亮，东方鱼白，朝霞初绽，小渔村内，都不见过江龙的身影。
而这小渔村中，除了普通渔修，也并没有其他修士的踪影，包括换了身皮，扮作粗犷大汉的“过江龙”。
“而且上面经营膳楼的家族，会过来压价，价钱给的极低，伱若答应还好，不答应的，不免会挨一顿拳脚。”
“运气不好的，直接就被打死了，对面也不认账。”
老于头神色微变，但还是赔起笑容，低声下气道：“王管事，这灵石……”
王家另一个筑基初期，只一个照面，就被墨画以法术轰炸，狼狈不堪地倒地了。
黄山君那日说的神明的学问，墨画懂了，但其实也没有完全听懂。
那位年长的渔修，人称“老于头”，筑基初期。
“对了，小兄弟，”老于头忽而好奇道，“你怎么到我们村里来了？”
“还是一样穷。”
王管事看了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渔修正在家中熬鱼汤，一家七八人，热热闹闹地围着。
墨画心中微酸。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天，过了正午，渔修们就又要干活了。
“有什么东西，在引诱我……”
老于头摆手道：“那是附近的家族在卖，一尾灵鱼送进膳楼，能赚个十几灵石，上百灵石都有。”
老于头恋恋不舍地看着这条，自己赌命换回来的名贵三色鲤，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
墨画没贸然进村，还是隐身，蹲在大树上，将小渔村渔修们生活的点点滴滴看在眼里，看了许久，不由叹了口气。
再难吃也要吃下去，不然就没力气下河去捞鱼捕鱼。
老于头咬牙，“八千枚灵石啊，不是小数，我……”
墨画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混”进了村里，待走到那年长渔修家附近时，便放慢了脚步。
聊着聊着，忽然远处有一队修士走了过来。
老于头见状，立马一脸赔笑，迎了上去，身子躬得更低了，“王管事，劳烦了。”
自己毕竟是个“人”，而非天生的“神明”，对神明的禁忌，知之甚少。
“这个小骗子！胆大包天！给我拿下！”
墨画点头。
“妈的，不识抬举！”王管事身后一个大汉冲上前去，一巴掌扇在老于头脸上。
王管家转身欲走，其他人也跟着。
那年长渔修，正在煮鱼汤，不一会儿抬头，便见到了“恰好”路过的墨画，先是一怔，继而一喜，忙热情招呼道：
直到退出渔村，踏上村外的泥土，墨画再定睛看去，就发现眼前的血雾已然消退。
王管家皱眉。
王管事啐了一口，“妈的，老东西，又不是不给你灵石，抠抠搜搜的……”
王管事有些拿不准。
老于头说完，看着墨画，语重心长道：
王管家不理他，径直往外走。
老于头目光有些漠然，“整个村子都死了，道廷司也可能过了数月才会知道……”
老于头一怔，随后只当墨画是在安慰他们，便善意地笑了笑。
顾家是怎么排辈分的来着？
老于头笑得满脸褶子，“运气好，拼了老命，顶着大风大浪，这才捉了这么一尾。”
他们还是这句话。
“他们那房子，也就空了下来……”
王管事目光微凛，询问道：“何方顾家？”
全无昨夜血雾笼罩的诡异气息。
“无籍修士，道廷司的管理是很松散的，失踪了，或是死了几个，也没人知道。”
“我们哪里决定得了。”
更何况，自己只是个筑基小修士，该怂的时候就怂一点，也不丢人。
不打无准备之仗。
“现在的日子，虽苦了些，但也不错了，至少一家人在一起，还有口饭吃……”
墨画点头，“算你这个草包，还有一点见识。”
他便重新挑了一个有缺口的碗，往地上一摔！
“嘭！”
这是一个贫穷但寻常的渔村。
他们这些渔修，出身低微，灵根也有限，基本没有孩子能拜入大宗门。
老于头却走上前去，死死攥住鱼篓，像是攥着自己的命，摇头道：
唯有眼底还存着一丝光亮，似乎这个鱼篓，是他这辈子活着的唯一希望。
旁边便有人笑道：“老于头，不错啊，这么大年纪了，竟还能捉到这尾‘黄金莲花三色鲤’……”
墨画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那被唤作王管事的家族修士，背着手，抬着头，似乎不屑和老于头说话。
又等了半日，还是一点踪迹没发现，可转眼已经到了中午了，渔村之中又飘起了炊烟。
是灵修！
王管家瞳孔一缩，刚想冲上去，近身限制墨画这个灵修，可转眼就发现，自身被牢牢定在了原地。
老于头讪笑，“我就这么一说，你这孩子，别较真啊……”
墨画记得之前在清州城，顾师傅在仙鹤楼请他吃饭，一盘灵鱼值不少灵石。
渔修真正用来填饱肚子的，是一种白灰色的面食，又苦又硬，但能抗饿。
“哦。”
“因此每年都会空下一些屋子……”
王管家脸色一沉，语气轻蔑道：“区区八千枚灵石，我王家会给不起？”
一身传承和这些仗势欺人的小家族修士，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了。
自己手里的碗是完好的。
墨画这才回过头，一脸惊讶，道：“大爷？”
此言一出，他一大家子人，都是目光敬佩地看向墨画。
所以午饭吃得比早上要正式。
王管事目光一沉。
墨画心中困惑。
邪神应该还是可怕的。
老于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些苦涩：
“小兄弟你不明白，我们这种不住在仙城里，散居在外的修士，是没有‘修籍’的。”
“我那两个小孙子，我想给他们送进宗门，让他们踏踏实实修行，将来不用过我这样的苦日子。”
可话到嘴边，他顿了一下。
墨画目光微沉。
墨画心里寻思了一下，理直气壮道：
“顾家！”
“要是放在以前，烟水河泛滥成灾，天天狂风暴雨的，才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自己大大方方，来小渔村蹭吃蹭喝，过江龙就算看到了，也不大可能怀疑，自己这个小修士在跟踪他。
墨画腼腆道：“那多不好意思。”
老于头摇头道：“城里的炼器行也有，但太贵了，不值得花那个冤枉灵石。”
但这些渔修，必须就着鱼汤，把这难吃的东西咽下去。
有没有邪神的“神骸”？是什么层级的神骸？
王管事却忽而嗤笑，“撒谎也不撒个靠谱点的，我说是清州城顾家，你就自认清州城顾家了？”
墨画嘀咕道。
渔修板着脸，“什么不好意思，小兄弟你帮了我们的忙，请你吃条鱼，还不是应该的么？”
仅凭从黄山君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就自以为能蔑视邪神，大杀四方，这才有些荒谬。
他的神识也沉入识海，一如既往地在道碑上练习阵法。
一旁的老于头，此时才回过神来，看向四周横七竖八的王家修士，不由目瞪口呆。
好厉害的法术！
老于头叹道：“我们这些渔修穷，要用灵石的地方多，能省一枚是一枚……”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王管事也颔首道：“不错，有了这尾鱼，少爷今晚宴请世家同门，也不会丢了面子。”
筑基就筑基，一个筑基小娃子，还能打得过自己这边一群家族修士么？
说完老于头自嘲道，“老头子穷酸，小兄弟莫嫌弃才好。”
“不能自己去卖么？”
“人死了，房子就空了。”
这人是那年长修士的儿子，那日也见过墨画。
可随后墨画又有些疑惑，“灵鱼……应该挺贵的吧，为什么渔修还是这么穷呢？”
王家的下人，便从于老头手里接过鱼篓，搭着往外走。
墨画叹了口气。
“我这灵石，真的急用。”
夜色还很深，墨画却不大敢迈步走进血异的黑暗之中了。
“哪里来的一群小瘪三，敢抢本公子的鱼？”
只是因他俊秀可爱，不由都多打量了几眼。
“但是我们这里，一尾一品灵鱼，只赚个一分灵石，一尾二品灵鱼，赚个一枚灵石就不错了……”
自己刚好也可以问一些事情。
墨画也不与他废话，很不礼貌地指了他一下，吩咐道：“你们，把鱼留下，人滚蛋！”
渔修也是散修，而无论到了哪里，散修的生活，总是千篇一律。
老于头一狠心，拦在了王管家面前，但他不敢发怒，一个劲赔笑，“管事，您行行好……”
老于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叹了口气，“风浪不大，渔修养的和捕的鱼就多了，鱼一多，价钱自然也就低了，算起来也并不会比风浪大的时候多赚多少……”
老于头不疑有他，沉吟片刻，道：
直接动手就是了……
墨画轻蔑道：“本公子如何行事，需要向你解释？”
“这八千灵石，真拖不了……”
墨画心中反思了下，而后手指一点，火球术瞬发而出，一个炼气九层修士，直接就被炸飞了。
老于头砸了咂嘴，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