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
顾长怀道：“人贩子的事，事关机密，我不能告诉你；悬赏的事，事关道廷司体制，我也不能答应你。但是你若遇到危险，或是需要支援，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
时间有限，也不必要太精通，能凑合用就行。
过江龙还是在前面走着，墨画亦步亦趋，在后面跟着。
而且他们修为实在低了些，需要再锻炼锻炼，才能派上用场。
“不说就算了。”
河里的确有过江龙的踪迹，也有一些浅白色的因果虚线，但都很淡薄了。
人不大，口气不小。
之后顾长怀就把过江龙埋尸，而后又消失的地点，包括之后道廷司在烟水河勘查的线索，都跟墨画说了。
走着走着，过江龙转进了一间狭仄偏僻的小屋后，整个人就不见了。
“之后执司运尸去了焚化炉，送葬的队伍，把过江龙的棺材带走埋了……”
不过得了好处，做事更加不能马虎了。
“要是让我知道，你用这密令胡作非为，到时候我就没收了！”
所以这个也要学。
此时已经入夜，寂静的渔村中，仅有几点忽明忽亮的昏黄灯火。
这段河水，也仿佛一点一点，在与墨画的神识遥相感应。
墨画眼眸微亮。
靠近河边，土是半湿的。
和顾长怀告别，又去见了琬姨，跟瑜儿一起吃了顿饭，墨画就出发，前往烟水河下游了。
墨画信誓旦旦。
“道廷司外，我也暗中派人盯着了，次日子时，有個运尸的执司，将几具处了极刑的罪修尸首，运出道廷司送去焚化，过江龙就在里面……”
墨画皱眉，放开神识扫视四周，可什么都没发现。
原本荡漾着危险波涛的烟水河，也渐渐变得“亲切”和熟悉了起来，就像是他家里的池塘一样……
恍然间，墨画觉得自己与烟水河，生出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更何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墨画微微颔首。
他要帮顾叔叔……也算是帮自己，去把“诈死”的过江龙揪出来。
“抓到内鬼了么？”
看得越多，墨画便对烟水河越是了解。
正好他要抓邪神的尾巴，也需要人手。
顾叔叔这个人，墨画是了解的。
墨画就这样，一边翻看这几门功法和道法，一边分神，留意着水里的动静。
“而且他必定换了面容，谁也认不出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没然后了。”顾长怀道。
与此同时，他取出了从过江龙身上得到的那几本功法秘籍，默默翻看着。
“要！”墨画连忙道。
墨画则继续隐着身形，跟着水中的过江龙，沿着江边向前走。
猎妖师东西，墨画本能地会很感兴趣。
墨画目光微凝，“烂了？”
顾长怀道：“一如既往，血肉被魔气侵蚀，面容烂掉了，经脉尽毁，灵力也都被污染，但这次的魔气不重，大半肉身留了下来……”
“嗯。”顾长怀道，“他身上生出了毒疮，腐溃腥臭，道狱里没人敢靠近。”
顾长怀叹气，“他这种水系修士入了河，便如同纵鱼入水，放鸟归林，林深水阔，再没痕迹了。”
顾长怀脑门有点疼。
因为是暗中盯梢，目前也没功勋拿，所以就没带上程默他们。
面容粗犷的过江龙，一味地往前走着，全然不知自他离开河边开始，身后已然跟了一个看不见人影的，“水鬼”一样的小修士。
他总觉得，墨画这小子跟个“小神棍”一样，能掐会算，什么都瞒不住他……
墨画有些惊讶。
就像当初他进大黑山，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对山中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一样。
“哦……”墨画点了点头。
白浪身法讲究的，是人水一体，在水中施展，人如鱼儿一般，自由游动，不受限制。
“还能查到么？”墨画问道。
过江龙修水系功法，依水而生，这河就是他第二条命，里面的水路，就是他的生路，他不可能走远。
顾长怀接着道：“下次旬休，你来顾家，我给你一个顾家的密令，这个密令可以号令周边二品小仙城道廷司中，顾家的修士……”
顾长怀被识破了，默然道：“跟你说了也没用。”
一丝丝因果痕迹，自棺材之中延伸，飘向到了河里，之后河水浩渺，就杳无踪影了。
“顾叔叔，你肯定留了后手，有事情瞒着我。”
他虽然在神识和阵法上很“菜”，但在道廷司，尤其是罪修刑侦方面，可是货真价实的“老油条”了，怎么可能真就这么简单，让过江龙跑了。
这个是一种水系身法，但跟墨画以闪避保命为主的逝水步截然不同。
过江龙径直走进了小渔村。
墨画觉得这个将来可能用到，所以就学了学。
就像是他放生的鱼，悠哉悠哉，又游回了他自家的“池塘”里……
顾长怀：“只能答应伱一条。”
墨画问道：“身份还能辨认出来么？”
顾长怀又提醒道：“这个顾家密令，在我手里是用来‘号令’的，但在你手里，只是用来‘救命’的，你别乱用，也别想着用密令颐指气使，要挟顾家的弟子，替你做一些过分的事，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还有一门，是在水中避妖的秘术，叫驱水避妖法，能让修士规避水中的水生妖兽，和毒草、旋涡等其他未知的凶险。
顾长怀一脸严肃。
之后他背着鱼篓，带着死鱼，向岸上走去。
“一开始一切平静，什么事都没发生。”
“应该是……”
墨画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旬休的时候，墨画就迫不及待，跑到了顾家。
“不想要就算了。”
“然后呢？”墨画又问。
有便宜不占是笨蛋。
“唉，一条就一条吧。”
墨画点了点头。
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夜色降临，水面无光，过江龙这才在水中转了个头，向岸边游来。
“没有，他不知情。”顾长怀道。
顾家密令？
但棺材中残留的一些气息，墨画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正是过江龙的。
顾家密令在手，以后在宗门附近的二品小州界混，等于有了“靠山”，自己行事就更方便了，底气也更足了。
过江龙上岸后，又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这才从储物袋里，取出几条死鱼，寻了个鱼篓放了。
过江龙潜在烟水河里，顺着水流，如同一条大鱼，恣意游动。
真是费了不少心机。
墨画神情困惑，便想着以天机衍算，看看因果。
墨画在他身后，悄悄地跟着。
修界浩瀚，学无止境。
“烟水河畔。”
“不跟我说，你们就抓不到过江龙了。”
顾长怀心中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这一切，都跟他从金公子口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首先是《白浪诀》功法。
这让墨画有种错觉。
程默他们虽然也会帮忙，但毕竟只有四五人，人手不够。
顾长怀一怔，目光复杂，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顾长怀也就不瞒着他了。
墨画明显不信，笃定道：
“就一条，不行算了。”
近了岸边，过江龙先浮在河边，停了一会，直到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安心地纵身上岸。
这门功法，墨画学不了，也没必要学，但是里面的运功路线，经脉关窍，弊端缺点，都要好好研究一下。
一股冰冷邪异的气机骤然浮现。
原本静谧，灯光点点的小渔村，忽然之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猩红的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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