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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求不得(六)(1 / 2)

('自那日宿醉后,霜雪几度覆满京华。宴苍戟又一次迎来休沐,高余天未明便踏雪而来,马蹄在冻硬的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惊得枯枝上的寒鸦扑棱棱飞起,抖落一树琼屑。

宴苍戟昨夜旧伤发作得厉害。三更时分,北风卷着雪粒子扑打窗棂,那些蛰伏在骨缝里的疼痛便随着朔风的节奏啃噬神经。所以他天都没亮就醒了。

窗纸透进的天光泛着青灰,案头那封半月前的密信像块滚烫的烙铁。茨林镇、落霞渡、青枫驿......信纸边角密密麻麻标注的地名,此刻在他眼前化作胡人弯刀上的冷芒。

宴苍戟在京城至少要待半年左右,无法脱身的他,只好交代砚辞回去查云霁县以及县里的地方官员。

他摩挲着密信心下一沉,他们刚跟赵国打完仗,虽然宴苍戟仅用三万就打败赵国,但原因却鲜少人知道,那时的朝廷军粮还在半路,他们要是拖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所以才有了“智取天下第一关”的军功。

而胡人向来骁勇善战、生性猛悍,若与他们开战,吴国的胜算实在渺茫。况且,国家刚刚经历战乱,百废待兴,此时正应休养生息,积蓄力量,而不是再卷入新的战火之中。宴苍戟并非惧怕胡人来犯,他真正担忧的,是魏国趁机来一出“围吴救赵”,坐收渔翁之利,将吴国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听到了院子里高余的声音。

此时已经天亮了。

推开雕花木门,只见树上斜倚着个玄色劲装少年,腰间玉佩随着动作在晨光里划出细碎流光。树下老管家周叔急得白胡子乱颤,三五个丫鬟举着软垫仰头劝阻,倒像是在演一出滑稽戏。

高余咬开油纸包,花生米抛向半空时,忽见廊下阴影里浮现出熟悉的玄衣剪影。少年眼疾手快叼住半空的花生,露出两颗虎牙笑道:"喏,这不是醒了?"

话音未落,人已如灵猴般踩着枝桠跃下,靴底碾碎满地霜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说无忧湖的冰面能跑马了。"高余搓着手凑过来,从貂绒袖筒里抽出烫金请柬时,鎏金云纹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公主特意凿开冰面引温泉水,就为赏那几株绿萼梅......"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顿了顿他才接着说:“唉我说,京城可没有仗打,你天天在西关那个鬼地方无聊又紧绷的,回来就应该好好玩啊。”

宴苍戟被胡人的事情缠的焦头烂额,他根本不想去那无聊又没用的什么宴会。

宴苍戟刚开口想说点什么,高余就打断他说:“喂,我劝你三思啊。这可是公主喔,你刚回京就拒绝她,让她落下面子……”

"侯爷若不去......"高余突然用冻僵的手指戳他手背,活像根小冰锥,"明日满京城都会传,说咱们的,玉面修罗,怕见......阿嚏!"

宴苍戟一把推开他,笑骂道:“滚蛋!恁烦人!”

随后宴苍戟重重叹了一口气,闹归闹,但高余说的一点没错。他虽然几年没回京城,但也不代表不懂人情世故。

宴苍戟解下自己的银狐裘递给周叔,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落一树冰凌:"备暖轿吧。"

高余擦了擦鼻涕,然后瓮声瓮气地喊:"诶!记得穿骚一点,说不定公主看上你了,你能混个驸马......诶!"

话未说完,一只暖手炉已凌空飞来,惊得他大笑着跳开,靴底在冰面上划出长长的弧线。

无忧湖在郊区的一个庄子附近,路上宴苍戟才知道,那座庄子是太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忧湖畔的庄子笼罩在雪雾中,飞檐上的脊兽都披了层素缟。宴苍戟刚下轿辇就被侍卫拦住——鎏金牌符上赫然刻着东宫徽记。

那人对着宴苍戟说:“侯爷,太子有请。”

宴苍戟和高余对视一眼,心中了然。看来这封请柬不是公主发给他的,是太子。

“带路吧。”

侍卫将他带到了这座庄子的书房,太子面前摆好了一句棋盘。

宴苍戟俯身行礼:“臣参加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太子连忙将他扶起:“快起来。”

“孤记得你十六岁那年回来的时候,还没那么高,九年过去,侯爷如今不仅身高见长,其它亦如是。”

一上来就给他戴高帽,上官沅话里有话,宴苍戟只当听不懂。

雕花紫檀棋盘上,云子与黑曜石棋子正厮杀得难解难分。太子执黑子,落子如苍鹰俯冲,步步紧逼;宴苍戟持白子,抬手间似流云舒卷,不着痕迹地化解攻势。

殿内铜鹤香炉飘出袅袅龙涎香,与窗外飘来的雪雾交融,将两人身影笼在朦胧的氤氲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曾听闻侯爷在边关设七星阵破赵军,这等谋略,若用在朝堂棋局上,又当如何?"太子执子的手悬在半空,黑曜石棋子映出他眼底流转的算计。

宴苍戟指尖轻抚过温润的云子,淡淡一笑:"棋有黑白,势有阴阳。边关之阵只为守土安民,朝堂之局却非黑白分明。臣不过是个执子人,哪敢妄言布局?"

话音未落,白子轻盈落下,恰似孤雁穿云,于绝境中辟出一线生机。

太子似笑非笑,黑子重重砸在棋盘上,震得整座棋枰嗡嗡作响:"侯爷何必过谦?如今天下五分,魏胡环伺,内有党争之患,外有虎狼之敌。若得侯爷相助,这盘棋..."

太子的话停顿的恰到好处,宴苍戟表情波澜不惊,他的指尖叩着青玉棋子,温润凉意沁入掌心:"殿下可知塞外胡人的牧羊经?羊群分三群,头羊领路,侧翼护阵,尾羊断后。若哪群妄图僭越,必遭狼群撕咬。"白子倏然落定,如寒星坠地,将黑子的攻势截断在楚河汉界,"臣这枚棋子,生来便该守在最末。"

太子冷笑一声,黑子重重砸在星位:"好个守尾之道!可这朝堂风云变幻,哪有永远的局外人?你我本该是一路人,侯爷又何必作壁上观?"

"君臣如棋路,越是亲近,越该留出余地。"宴苍戟将棋子在棋盘上推成雁阵,寒芒在云子表面流转,"昔年幽王烽火戏诸侯,便是错把家国当棋局。臣愚钝,只愿做那棋盘外的看客,守好自己的寸土。"

殿外忽然传来冰棱断裂的脆响,远处无忧湖的冰层裂开蛛网状纹路,是郡主他们在赏绿萼梅。

太子盯着棋盘上逐渐成型的防线,喉间溢出一声闷笑,眼底却没有笑意:"看来侯爷是铁了心要做这局外人?"

宴苍戟将棋盒轻轻合上,檀木相击的声响惊飞檐下宿鸟:"棋局终有散场时,唯山河永固,方不负苍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苍戟起身行礼:“多谢太子殿下赐教,臣告退。”

他起身时玄色大氅扫过满地棋影,身后棋盘上,黑白棋子厮杀得难解难分。

上官沅没有拦住他,看着宴苍戟远去的背影,他把玩着手中的棋子。

“殿下,接下来作何打算?”

上官沅冷哼一声:“一枚不能为我所用的棋子,那就废掉吧。”

宴苍戟今日心绪本就不宁。太子的刻意拉拢使他彻底开罪了太子党,想来在京城这段时日怕是难以安生了。他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郁色,脚步却依旧沉稳有力,朝着无忧湖方向行去——高余应当已在那边候着了。

这座庄子的书房与无忧湖间隔着两进院落。行至西厢院时,一阵凄厉的呼救声骤然撕裂了冬日的寂静。

“救我……唔!不要啊……滚开!来人啊——”

女子破碎的哭喊声里夹杂着衣帛撕裂的声响。宴苍戟眸光一凛,循声疾步至厢房前,抬腿便将雕花木门踹得四分五裂。

屋内景象令人作呕。一个脑满肠肥的男子正将少女压在身下,锦缎衣衫已被撕开大半,露出雪白的肩头。宴苍戟出手如电,一记手刀重重劈在那人后颈,肥胖身躯顿时如烂泥般瘫软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没事吧姑娘?”

云舒颤抖着拢紧残破的衣襟,泪珠不断从泛红的眼眶滚落。待看清来人竟是那日市集相助的侯爷,她慌忙屈膝行礼,嗓音还带着惊悸的颤音:"多、多谢侯爷相救,云舒没齿难忘..."

宴苍戟扶起她,刚要说话就听到不远处有一群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他仿佛意识到什么,瞥向地上昏迷的男子——锦缎绣着金线暗纹,腰间玉佩质地不凡,显然是权贵子弟。

云舒也听见动静,顾不得礼数急推他往窗边去:“侯爷你快走!今日之事一切都跟我三妹妹脱不开关系,我不想连累……唔!”

温热手掌突然捂住她未尽的话语。宴苍戟揽住那不盈一握的纤腰,纵身跃出窗外时,大氅翻飞如展翼的苍鹰。

待云舒回过神,二人已置身后花园中。凛冽寒风卷着碎雪扑面而来,园中枯枝覆雪,恍若千树梨花开。她这才惊觉自己仍被圈在男子怀中,檀香混着铁锈的气息萦绕鼻尖,顿时耳尖发烫。

另一边,云洁正笑盈盈地引着上官棠至西厢院。“公主殿下,这面霜可是胡商进贡的珍品,抹上后肌肤莹润胜雪。”

上官棠本就因被拉来看这所谓的面霜而满心不悦,此时听了这话,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云洁眼角余光瞥见丫鬟的暗示,心中暗喜,迫不及待的,猛地推开房门。

屋内凌乱景象让众人倒抽冷气。赵杰瘫在榻边,衣衫不整,锦被揉成一团。上官棠柳眉倒竖:“成何体统!来人,把他拖出去!”云洁佯装惊慌,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床铺,眼底闪过阴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天啊,这是谁的房间?”

“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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