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艺听了,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么,晚上我去找他说说,看看他是否同意。”赵十柱怒道:“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他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宰了他。”“对,宰了他。”众人说道。晚上。李景的营帐。罗艺来到了营帐外面,有两名亲兵把他给挡住了。罗艺道:“我有重要的事要见李将军。”“王爷,不好意思,李将军已经休息了,你明天早上再来吧。”有一名高个子的亲兵说道。“放肆!耽误了军国大事,你们吃罪得起吗?”罗艺把手一挥,把那两名亲兵推倒在地上。他进帐借着灯光一看,却发现李景正光着膀子把一位漂亮的姑娘压在身下,正在做俯卧运动。李景也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他连头都没抬,骂道:“混账东西,谁让你进来的,没看老子正在忙着了吗?”罗艺也是一脸的尴尬:“李将军,是我。”李景转过脸来,这才看清是罗艺。那位姑娘羞臊地迅速地把衣物穿上,逃了出去。此时,那两名侍卫进来请罪。李景一挥手,道:“你们两个不瞅眼色的东西,我让你们拦住别人,北平王来了,为何不通报?”他把那两名侍卫骂了一通,二人又退了出去。李景扫兴地把衣服穿上了,道:“北平王,这么晚了,你不在家里陪着王妃夫人,到我这里来做什么?”罗艺道:“李将军,你好兴致啊,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有这个心思。”“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必绕弯子。”李景不悦地道。罗艺就把赵十柱说的那番话又陈述了一遍。“什么?你要把涿郡的军队拉出一部分驻扎到清河边上?”“是的,请李将军批准。”“那可不行,既然我们的大本营建立在沁河边上,你怎么能把涿郡的军队拉走,搞特殊化呢?”李景说。罗艺不由得火起,心想对于这种人,和他好说肯定是不行的。于是,罗艺把脸一沉,道:“当初,我归顺朝廷之时,有言在先,我的军队保持独立性,可以不奉朝廷的旨意。自从你到了涿郡之后,我对你礼遇有加。可是,朝廷答应给我们的粮饷至今未到。既然朝廷想征调我们的军队,却不给将士们饭吃,难道说,想把我们的将士都饿死吗?另外,大本营选址一事,我已经把利弊都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可是,你一意孤行,执意不听,难道说,你希望我们涿郡的军队,也跟着你们一起倒霉吗?”李景因为罗艺扫了他的兴,心里也憋着一把火,听了这话,更不乐意了,道:“罗艺,关于你所说的粮饷一事,我已经派人去催了,但是,皇上远在洛阳,路途遥远,你总得给个时间吧。建立隋军大本营乃是陛下的旨意,如果不是陛下下旨让我来,我还不想来呢。既然我们已经决定了大本营的位置,那么,你就要与我们一起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如果都像你这样,你不在这里驻扎,他不在那里安营,岂不是乱了套了吗?不行,此事,我绝对不能答应。你必须把你的军队全部调集过去帮着修建大本营,等大本营建造好之后,就地安营扎寨,违命者斩!”罗艺冷笑了一声,道:“如果我不那么做,你想怎样呢?”“罗艺,你敢以下犯上,抗命不遵吗?”“并非我想抗命,只是我不能拿手下数万兄弟的性命开玩笑啊。”只听“噌”的一声,李景把那把上方宝剑拔了出来,怒道:“上方宝剑在此,如果你胆敢不听,可以先斩后奏。”“你是想用这把剑斩我罗某人的头吗?”“我可不想这样做,这可是你逼的。”“好,那咱们就比试一番,看谁的兵器更加锋利。”罗艺说着也把腰间的佩剑拔出,针锋相对。此时,从外面闯进来一队亲兵,正是李圆通带着亲兵卫队赶到了,道:“爹,我早就说过,罗艺拥兵自重,必有反心,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他对你不敬,就等于对皇上大不敬,不如把他杀了,夺了他的兵权,就得了。”李圆通长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武艺出众,杀人不眨眼,他哪里管什么王爷不王爷呢?罗艺冷笑了一声道:“好,今日就是你们父子一起上,罗某人也不惧!”他也不是好脾气,如今上了几岁年纪,懂得忍耐了,若是年轻那会儿,早和李景闹翻了。此时,他见李景父子想要和他动武,他怒目圆睁,道:“李将军,不要说是你,就是靠山王杨林来了,我都不买他的账,我对你已经够客气的了,可是,你得寸进尺,颐指气使,专横跋扈,根本不把我所说的话放在心上。那沁水边地势低洼,在那里兴建大本营,乃是兵家大忌。当初,我与朝廷有言在先,即便是皇上的圣旨我也可以不遵奉,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的话,那么,咱们今日就拼个鱼死网破。”李圆通说:“爹,罗艺不把你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他居然连陛下的上方宝剑都不当回事,见上方宝剑如同见陛下,他这不是想造反是什么?似此等反贼,当灭其九族,看我结果了他的性命就得了。”李圆通说着手挺大枪来战罗艺。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帐外一阵大乱,来了一队人马,闯进三员大将,正是赵十柱、晋文衍和贺兰宜。三个人手持兵器一下子护在了罗艺的身前。赵十柱瞪大了眼睛,怒道:“王爷,有些人过去侥幸打了几场胜仗,就自以为很了不起,但是,据我所知,那几场仗也不是他一个人打下来的,他无非是沾了别人的光。那些老的套路和战略战术已经过时了。可是,他顽固不化,冥顽不灵,不知道与时俱进,不懂兵法,还在这里瞎指挥。你对他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把他当盘菜,他却蹬鼻子上脸,我看今日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宰了他!”李景见对方来了帮手,顿时没了气焰。他心想这些人都是罗艺的死党,在他们的眼里只有罗艺,连皇上的圣旨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自己?这些人久经战阵,武艺高强,真要闹翻了,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肯定占不着便宜。于是,他冲着儿子李圆通说:“你还不把兵器收起来,给我退出去,在这里捣什么乱?”“爹,我——。”李圆通想要辩解。
李景把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说了,还不给我滚出去!”李圆通见他爹发话了,没办法,只好退出了营帐。李景也把上方宝剑插回了剑鞘。他这一招叫以退为进。罗艺及手下人见他们父子向后撤了一步,也把兵器都收起来了。李景道:“既然北平王有自己的想法,那么,你涿郡的军队如何安营扎寨,就按你所说的办吧,不过,修建大本营是一项大工程,还要把你的军队调过来帮忙。”还没等到罗艺表态,赵十柱怒道:“李将军,我们王爷从来没说过不帮着你一起修建大本营,但是,你今日竟然想要杀他,那就恕难从命了,就是他答应,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也不答应。”“那你们能不能征调十万民工,帮着一起运送木料、石头和帐篷等物资。”罗艺依旧低头不语。赵十柱说:“李将军,我们都知道你神通广大,那些事情就由你自己去想办法解决吧。”后来,罗艺带着手下人等走了。李景一屁股瘫软在椅子上,半天起不来。李圆通又从外面走了进来,说:“爹,他们已经走了。”“你看见没有,罗艺这帮人不是好摆弄的。我还听说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姜松,一个叫罗成,武艺超群,都是天下绝顶高手。如果他两个儿子回来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更不好开展了,弄不好,咱们父子说不定会死在这里。”“爹,罗艺哪里有做下属的样子?他仗着手下人多势众,兵强马壮,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呀。我看咱们不如撂挑子不干了,返回洛阳算了,何必在这里怄气?”李景听了,摇了摇头,道:“陛下给我的旨意是让我到这里来营造大本营,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这时候回去岂不是找倒霉?”李圆通听了之后,默然不语。此时,从帐外走进来一名侍卫,禀报说:“将军,乙支文德求见。”“你说谁要见我?”李景听了,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乙支文德。”李景心想乙支文德不是高句丽的丞相嘛,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本不想见,李圆通却说:“既然乙支文德已经来了,不妨见见,听他说些什么。”李景沉吟了片刻说:“那好吧,请他进来吧。”时间不长,乙支文德乐呵呵地走了进来,双手一抱拳说:“乙支文德见过李将军,久闻李将军的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李景把乙支文德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此人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一看便知道是个武术高手。李景心想乙支文德的胆子真够大的,出入隋军的军营就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似的。“乙支文德,我听说你在高句丽,深受国王高元的倚重,封你为丞相之职,是也不是?”“正是。”“你今日到此,有何贵干啊?”乙支文德一笑说:“我今日到这里,不为别的,特来搭救你们父子。”闻言,李景的脸色大变,冷笑了一声,道:“恐怕现在深入险境的是你,不是我吧?”乙支文德哈哈一笑,说:“虽然我人在你们隋军军营,却稳如泰山。而你,从表面上看,是右武卫大将军,其实,危如累卵。”“乙支文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面临的困境,我想你自己心里比我清楚。罗艺桀骜不驯,手握重兵,他怎么可能会听你摆弄?可是,他不配合你的工作,你又如何能完成隋炀帝下达的任务?你若不能如期把隋军的大本营修建好,隋炀帝能饶得了你吗?恐怕到时候就得拿你的人头祭旗出师啊。”李圆通在旁边一听,说:“爹,他分析得一点没错啊。”李景看了儿子一眼,道:“乙支文德,那么,你今日到此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乙支文德哈哈一笑,道:“我奉国王高元之命前来拜访你,希望你能率众归降我们高句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保证你高官厚禄,以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瞒你说,原本我们打算让罗艺做大将军。但是,罗艺顽固不化,冥顽不灵,不听劝说,甚至还想杀我!如果你愿意归降的话,我奏请国王封你为大将军,你看如何?”“大将军?这个职务可不低呀,”李景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们国王也知道我的名字?”“那是自然,我们这里有一本花名册,对于你们隋朝的重要官员都有登记。”乙支文德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花名册,在手里晃了晃。“如果我不同意呢?”“观王杨雄,我想你听说过吧?”“我自然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去找他谈过,他不识时务,高官厚禄他不要,偏要自寻死路,于是,我便杀了他。”乙支文德眼露凶光地说道。“什么!杨雄已经死了?”李景吃惊地问道。“正是!”“皇上不是命他和段文振一起打造五万辆战车吗?”“他现在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用再担心了。李将军,你是个聪明人,到底该何去何从?”李景默然不语。“这样吧,你不必急着表态,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晚上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乙支文德说完,便离开了李景的大帐。李景也并没有令人阻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