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青石板上的落霞,他们一前一后缓缓而行。 风嘉羽一抬头,但见枝头繁花绽放似盛宴。 他微微一怔。 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的。 还有一个梳双环髻的小女孩,白衣如雪…… 他停住了脚步。 走在他前面的慕夕,穿的便是一身如雪白衣,如瀑的长发垂在背后,在她的身前,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梳着双环髻,奶唧唧地喊她:“夕夕姐姐。” “鸢鸢,这是姐姐的喜饼哦。”慕夕一转身,正好瞧见风嘉羽怔愣的目光。 风嘉羽回神,大步上前,十分配合地扮演她的新夫婿。 慕夕将一盒喜饼交给叫“鸢鸢”的小女孩,小女孩道了声“谢谢夕夕姐姐”,便抱着喜饼往前跑,边跑边大声喊:“奶奶,夕夕姐姐成亲啦!夕夕姐姐送我喜饼呢!” 风嘉羽:“……” 小喇叭一响,原本在屋里吃饭的男女老幼都出来吃瓜了。 “夕夕,这么快就找到男人了啊!” “小夕,你是哪里找的?长得可真俊,比咱们的洲主还好看诶!” “夕夕,你得好好待他啊,如今男人可是紧俏货。” …… 风嘉羽虽然从小脸皮就厚,可一下子被人这么围观和指指点点,还真有些吃不消。 有个胆大的女子,甚至拉着慕夕的手说:“这么好看又健壮的男子,要不你分我一半?你要嫌多,那你两个晚上,我一个晚上,怎么样?” 风嘉羽:“……!!!”不怎么样! 好不容易发完了喜饼,天也暗了下来。 风嘉羽提着两个沉甸甸的篮子往回走——是的,篮子又满了,都是街坊四邻送的回礼,鸡鸭鱼肉都有,还有一条大牛鞭,是送他壮阳的。 真是——谢谢了。 慕夕见他黑着一张俊脸,忍不住道:“刘婶王叔司司他们虽然说话直接了些,可都是好人,你别放在心上啊。” 风嘉羽微微低头,看着她清澈的明目,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慕夕用力点头:“你当然是好人啊!” 风嘉羽想扶额,可无奈双手都没空:“那你眼里有坏人吗?” 有许多谜团 慕夕想了下,回他:“自然是有的。” 风嘉羽无语道:“我还以为在你眼里,这世上都是好人呢。” “我又不是傻子。”慕夕不禁反驳。 风嘉羽一愣,头一回见这个糯叽叽的姑娘情绪这么大。 慕夕的声音却低了下去:“我只是觉得,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必计较太多,每日都应该让自己高高兴兴的。”
风嘉羽蹙起了眉头,这话听着挺沉重的,而能说出这样话的,一般都是看透了世情,或者受过很重的创伤,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眼前的姑娘,又胆小,又怕死,哪种都不像吧…… 忽然想到了他身上并不合身的衣服。 她说,这是她父亲的衣服。 但家中只有她与弟弟猎山生活的痕迹,猎山甚至都忘了有过父亲这回事。 她的父母,大抵是不在了。 那么,为何会不在呢? 是因为三洲之间的战事吗? 这世外仙岛,照理说应该祥和安宁,怎会如她所言“数万年战事不断”? 风嘉羽发觉,这对姐弟、这个地方,有许多谜团。 但不管怎样,他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先把伤养好,再想办法找仙药吧。 至于和她的婚事……就当他还她救命之恩吧。待她找到真心喜欢之人,此事便也作罢,他自可安心离开。 风嘉羽在镇子里住了下来。 若不去想那么多,倒是十分岁月静好。 每日起床,慕夕便已做好了早饭,一如既往地丰盛——自然,是因为胃里有个无底洞的猎山,顺便多给他准备了一份罢了。 吃完早饭,三人去整理草药。 他原本还纳闷,猎山这么能吃,慕夕是怎么把弟弟养大的。待见到那一大片药田后,他明白了。 而见他对草药如数家珍,不仅懂得药性,还知道如何种和炮制,慕夕也是吃惊的。 “我母亲是大夫,从小耳濡目染罢了。”风嘉羽说。 “那是同行啊!”慕夕很高兴,不由多说了几句,“听说你们九州那边有位很厉害的女大夫,上次去时我还小,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倒想向她讨教一二。” 风嘉羽有些意外:“你去过九州?” 慕夕陡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把捂住嘴,摇摇头,用圆溜溜的眼睛回:这些事不能说哦。 风嘉羽便也不多问了。 不过,她口里那位“很厉害的女大夫”,不会就是他娘亲吧? 如果是,那他倒挺骄傲的,娘亲的名声都传到海外仙山来了呢! 慕夕不仅有药田,还有一家医馆,她也会去坐诊,所以那些街坊四邻待她才甚是宽厚。 毕竟,大夫在任何地方都是受人尊敬的。 家中每日最大的矛盾,就是谁洗碗。 猎山试图将洗碗之事转到风嘉羽身上,但,怎么可能? 风嘉羽谁啊? 曾经的混世魔王小世子啊!从来只有他欺负人的份。 “姐,他伤好了,让他去洗碗。”猎山吃了好几个软钉子和硬钉子后,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