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地泼洒在王府之上。兆大师孤身一人,踱步于王府长廊。惨白的月光自檐角斜斜切入,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恰似一条蛰伏的毒蛇,随时可能暴起伤人。他眼神如鹰,深邃而警惕,每一步落下,靴跟叩击石板,发出清脆声响,眉头微蹙,似在心中反复推演棋局。自上次劝谏朱武安失败,兆大师便敏锐察觉世子对他的态度恰似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朱武安不仅对他的谏言充耳不闻,脸上还时常挂着不耐烦,眼中更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近来,兆大师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如鬼魅般隐匿在暗处,时刻窥视着自己。那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后背发凉,每一个动作都愈发谨慎。“难不成朱武安察觉到了什么?”兆大师心中一惊,脚步不自觉顿住,冷汗顺着脖颈滑落。他想起在燕王面前诋毁朱武安的那些话,心猛地悬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当时,为了燕王问计于他,他言辞激烈,称其胸无大志、难堪大用,甚至力荐朱弘宣。如今朱武安手握重权,一旦知晓此事,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不行,我绝不能坐以待毙!”兆大师咬了咬牙,腮帮子鼓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朱武安虽沉迷享乐,堕落不堪,但手中握着军队,这股力量对自己而言,仍是不可或缺的棋子,必须通过他掌控军队,方能实现自己的图谋。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兆大师心中一紧,如临大敌,迅速侧身躲到一旁的石柱后,屏住呼吸。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几个黑影,正朝着自己的住处潜行而去,脚步轻盈,似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究竟是谁?为何此时前往我的住处?”兆大师心中疑云密布,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来。很快,黑影们抵达兆大师的住处。为首之人挥了挥手,手势简洁利落,其他人瞬间散开,将屋子包围。月光下,兆大师清楚看到,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鬼。“不好!他们是来杀我的!”兆大师心中暗叫不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滚落。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几个黑影,心脏如擂鼓般跳动。不一会儿,只听 “砰” 的一声,黑影们破门而入,屋内瞬间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该死!让他跑了!”为首之人狠狠跺脚,骂骂咧咧。兆大师躲在暗处,大气都不敢出,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
他深知,一旦被发现,自己必将命丧黄泉。许久,黑影们才离开住处。兆大师长舒一口气,从藏身之处走出,心中暗自思量:“看来朱武安已经对我动了杀心。我得尽快想个办法,逃避不是办法,或许我可以主动去找他,先消除他的杀心,再徐徐图之。”主意已定,兆大师连夜赶到朱武安的住处。屋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朱武安正与一群美姬饮酒作乐。美姬们翩翩起舞,彩袖翻飞,桌上摆满珍馐美馔,酒香四溢,一片奢靡景象。“世子殿下,微臣求见!”兆大师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说道,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朱武安正玩得尽兴,听到兆大师的声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旋即被不悦取代。他挥了挥手,示意美姬们退下,不耐烦地说道:“兆大师,你又来作甚?本世子不是说了,别来扫本世子的兴!”兆大师走进屋内,看到朱武安满脸醉意,眼神迷离,心中暗自冷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世子殿下,微臣深知之前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禀报。”朱武安斜睨了兆大师一眼,冷笑道:“哦?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兆大师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满笑容,说道:“微臣觉得殿下如今已到适婚年纪,应当大肆选妃,广纳美眷,一来绵延子嗣,二来彰显殿下的恩德。不知殿下意下如何?”朱武安盯着兆大师,目光如炬,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兆大师神色诚恳,目光坦然,丝毫不惧朱武安的审视。许久,朱武安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他挥了挥手,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下去好好筹备,若办得好,本世子自然不会亏待你。”兆大师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谢殿下信任。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重托。”暂时消除了世子对他的杀机。离开朱武安的住处,兆大师漫步在王府花园。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他心中五味杂陈,知道自己暂时保住了性命,可危机并未真正解除。朱武安生性多疑,随时可能再次对自己下手。“看来我得加快计划的实施了。”兆大师望着湖面,喃喃自语,“朱武安既然沉迷享乐,那就让他继续沉沦。我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暗中联络各方势力,为将来的行动做准备。等时机成熟,再除掉朱武安,掌控苏江城。”想到这儿,兆大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