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这方圆十里的地界,晚上会起大雾,伸手不见五指。”
“而过去的修士,死的死,老的老,那背剑修士留下的两句话,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也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可怕禁忌……”
“那个渔村,比我们这村子大,村里的渔修,也比我们多不少。”
“不在外面,就还在小渔村里。”
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墨画做了什么。
墨画手指一点,几发火球又呼啸而去。
老于头满眼通红,神情悔恨。
墨画目光一冷,并指凝出一道金光,破空而出,直奔屋内,瞬间将老于头用来养血鱼的那个小鱼缸,击得粉碎。
“大雾就是大雾,也没有血色,哪里会是血雾?”
他的鞋已经磨破了,明明是筑基修士,肉身不弱,但不知走了多久,又不知都走过了何处,脚底皲裂,甚至磨出了血。
“嗯。”
墨画早早便离开了太虚门,乘着马车,途径清州城,而后沿着大路,一直向烟水河畔行驶,到了小渔村的时候,正是正午。
“然后……”老于头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然后,我就遭报应了,我太贪心了……”
“这样一来,河神受了信仰,便会宽恕大家。”
老于头郑重点了点头。
即便真遇到危险,以这孩子一身的本事,自保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人贩子拐走了,那还怎么找?”
周围的几个年迈修士,一脸震惊,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这鱼妖就被墨画宰了。
这世间,越苦的人,过得就会越苦。
顾长怀:“我也抽空去一趟……”
小顺儿和小水儿是老于头的两个孙子的小名。
“我太贪心了。”
“我只能让顾家的人去找,烟水河附近,还有小渔村周边……”
周围几个老者闻言,神色错愕,纷纷面面相觑。
他发现,老于头的愿力,似乎在被抽空。
顾长怀不疑有他,便只遵循惯例叮嘱道:
“我醒来后,被惊出一身冷汗,这才意识到,我想得简单了,宗门里的水太深了,我一个散修,根本一无所知。”
墨画将他扶起,轻声叮嘱道:
他想了想,先去了一趟老于头的家里。
老于头不知墨画心中所想,而是接着道:
“我那一双小孙子,就这么没了……”
这也是邪神最好的祭品。
“老于头,你别担心,应该只是两个孩子贪玩,迷路了,兴许哪天,就自己走回来了……”
墨画一愣,“谁?”
“你们都不知道……”老者眼皮直颤,声音发寒:
血色鱼妖桀桀狂笑,模样畸形而嚣张。
但也有人不信,“灭村之灾,哪有那么玄乎?”
“但这些地方,都没线索。”
墨画神色平静,依旧是施展火球术。
虽说是被人贩子抓走的,但其实……
墨画身泛金光,小手一伸,便扼住了鱼妖的喉咙,之后徒手一捏,只一瞬间,便将这小小鱼妖给捏死了。
到了旬休,墨画便又前往小渔村了。
“……你歇一歇……”
经历过种种事情,顾长怀也不怎么担心墨画的安危。
他瞳孔睁大,颤声道:“伱……用什么祭的?”
“慢慢找……急不来。”
“再后来,不知为什么,整个村子,全都消失了……”
除了遇到火佛陀那样筑基巅峰,金丹之下近乎无敌的魔修,不然在二品州界里,还是在一个小渔村内,墨画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也有可能……是被过江龙当成了祭品,送到了邪神那里。
老于头的神情,一片死灰。
猛烈的火焰爆起,将鱼妖直接吞没。
“一开始风调雨顺的,那渔村虽不富裕,但温饱倒没问题。”
周围的修士,都在安慰着老于头。
墨画目光微凝,轻声问道:
“于大爷,究竟怎么回事?”
几个老者在劝慰他。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了脑子……”
“道廷司派人找了么?”墨画问道。
“可是这么养着养着,大家发现,村里的人,似乎都有了问题,目光呆滞,反应迟缓,有点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墨画瞳孔一震。
可老于头木头一般,闻若未闻。
小渔村虽说穷苦,但在一个村子里,同吃同住,朝夕相处,人情味也重一些。
他其实早就知道,“据点”的入口在哪,但他现在还不能说。
而听刚才这小渔村里,那几位老者的交谈,他现在也总算知道,井底究竟是什么了。
墨画心里有了猜测,叹道:“然后呢?”
墨画看着“行尸走肉”般的老于头,叹了口气,道:“河神是假的。”
再晚一点,老于头的两个小孙子,可能真的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若是如此,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老者目光惊恐,“这是灭村的征兆啊……”
“道廷司已经有线索了,正在派人追查,你不必担心,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但孩子若丢了,就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了,亲生的骨肉,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墨画神色凝重起来,若有所思。
一个红色的妖物,直接蹦了出来。
“希望于大爷的两个孙子,不是真的被过江龙,带到了那个血雾笼罩的井底吧……”
鱼妖似乎渐渐习惯了这具躯体,动作更灵敏,又将火球一一躲过去了,而后看向墨画的神情,便带了几分凶狠和轻蔑。
墨画的手法,又快又隐蔽。
鱼缸粉碎,河水流了一地。
一道哀嚎声响起,初生的鱼妖,直接被数道地火阵炸成了一滩血雾。
“顾叔叔,你是三品典司,平日里也忙,就先别过来了,等我找到入口了,再跟你说。”
这些渔修都在帮忙,替老于头找两个小孙子。
老于头这才缓缓回过神来,“道廷司?”
老者摇了摇头,“我也是小的时候,听一些长辈们说的,哪里知道是谁?”
“只是他这话,也有些奇怪。”
老于头看着墨画,流出了泪水。
“而他哥哥小顺儿,想为弟弟报仇,却不是那些世家弟子的对手,被活活打死了……”
“若不早点想办法,一旦这两个孩子,被过江龙出手转手卖掉,再想救回来,怕是难如登天了……”
这个井底,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了。
“嗯。”墨画点头。
老于头低垂着目光,神色纠结,最后身体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他也不再坚持,颓然叹道:
“那日我听了小公子你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人不能不知足,不能向河神大人,求取无度。”
墨画刚想说好,忽然一顿,沉思道:
院子里十分寂静。
老于头不知所以,声音沙哑道:“一种血红色的小鱼……”
墨画点了点头,取出自己那枚道廷司的青铜腰牌,“其实我是道廷司的人,来这小渔村,就是因为有人贩子藏在你们村里,只是你们没发觉罢了……”
他们少干两天活,不过饿一饿肚子。
“一点念想都没了……”
这种绝望,会瞬间抽干人活下去的“希望”,是极其强烈的,苦痛的愿力。
“我明明都打算好了,也下定决心了……可晚上一做梦,梦里我那两个小孙子,明明已经进了宗门,但因为出身低微,受那些世家子弟嘲笑,凌辱,压迫,还要被逼着为他们做事,当他们的走狗……”
墨画想了想,决定道:“后天旬休,我再去小渔村看看。”
老者声音微颤,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它尖牙利嘴,身负鳞片,腮部已经化作手足,两只眼睛空洞而麻木,如同人一般直立而行。
“你的孙子,不是被河神带走了,而是被‘人贩子’掳走了。”
“我这辈子什么都没了……”
“但凡敢走进大雾的人,全都没出来过。”
“哦,不对,”老者忽然愣了下神,恍然道,“我记起来了,有一个人出来过……”
“只是听说,那个修士背着把剑,眉毛修长,不顾众人劝阻,径直走进了大雾。”
“这么一看,过江龙很可能就将那两个孩子,抓进了你说的那个据点里,现在要尽早将据点的入口找出来……”
如果适才听到的传闻无误,那这口井,应该就是个入口。
它通向的,是几百年前,那个被邪神污染,从而整个消失的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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