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怀皱眉，他想到了适才闻人琬提及的“顾师傅”，又道：“我们顾家的炼器师傅？”
“顾叔叔，假如我有了罪修的线索，你能从道廷司直接发悬赏么？”
墨画微微点头。
顾师傅叹道：“这是用来彰显身份的，对有些人来说，这比什么都有用。”
“几百年前，孤山城矿山连绵，矿产丰富，其实是很富庶的。”
他考虑了下……
墨画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道：
墨画哪里有什么阵媒的心得。
墨画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信。
“小公子要多少？”顾师傅问道。
更何况，自己也没灵石去贿赂顾叔叔。
只是临别前，闻人琬目光微沉，还是对墨画叮嘱道：
栽在他手里的罪修邪修，都不知有多少了。
“然后我接了悬赏，完成了任务，赚了功勋，道廷司也抓了罪修，一举两得！”
“我想想办法吧，过段时间跟你说。”
顾长怀看着墨画，一时有些怔忡。
纯粹是顾叔叔不愿意帮忙。
“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日子过得都还不错。”
吃饱喝足后，墨画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便趁机问道：
“顾师傅，孤山是三品州界吧，怎么看起来……”
告别顾师傅，墨画又去和琬姨打了个招呼。
顾长怀脸色顿时黑了起来。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微微颔首，觉得茶味没那么苦了。
墨画点头道：“顾家孤山三品炼器行，金丹境的顾师傅！”
哪里犯得着，特意来欺负他一个小小的太虚门弟子。
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
“此后，各大世家就纷纷在孤山城内，建立炼器行，昼夜不停地开采矿石。”
他对比过了，自己的计划明明从头到尾，都和道廷司的流程差不多。
“叫我墨画就好了，不用叫‘公子’。”墨画道。
“清州城内，有一家仙鹤楼，灵鱼鲜美，正午时分，我便在仙鹤楼备好宴席，恭候小墨公子。”
“嗯嗯，”墨画连连点头，随后也不藏着掖着，而是开门见山道：
“在宗门遇到麻烦，若不好解决，就去找慕容长老，我和慕容长老情同姐妹……”
顾长怀挑了挑眉毛，“比如？”
顾长怀微微点头。
“请你吃饭？”
“能走的就走，走不了的，在外面也没什么生计，只能留在孤山城，从废弃的矿山中，捡些破烂的矿石，去破落的炼器行，换一两枚灵石，勉强糊口过日子……”
“宗门外的事，就去找长怀。”
闻人琬正在陪瑜儿玩。
顾长怀神色一怔，不由看了墨画一眼：“你算盘打得还挺好……”
但他也知道，这是顾师傅在示好。
现在就连偏远之地，一个顾家的三品炼器师，也要特意请墨画吃饭……
阵媒类型也比较简单，大多是一些基础的阵旗和阵盘。
顾长怀坐在角落，一脸漠然地喝着茶。
墨画尝了，点头赞道：“好吃。”
“琬姨，宗门长老、师兄师姐、还有同门对我都很好，您不用担心的。”
这孩子才来多久啊，一年多的时间，就混成这样了……
顾师傅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小公子既然问，我说一下也无妨……”
“哪个顾师傅？”
“他是典司，虽说只是三品金丹，但在道廷司里，还是有点威望的。”
清州城，仙鹤楼。
虽说粗糙了些，也会浪费一些炼器材料，但功能完备，结构齐全，用起来是没问题的。
他原本只想炼制十几件阵媒玩玩，但顾师傅是三品炼器师，炼这一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顾师傅皱眉，“有的同意，有的不同意，但不同意的，最后也都被迫同意了。”
墨画不知说什么好。
“那孤山城的修士同意么？”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若要的多了，几百上千件，我也只收些成本钱……”
墨画若不问，顾师傅就给墨画夹菜，但什么都不主动问，也不主动说。
顾师傅叹了口气，缓缓道：
“这件事，其实也简单……”
这乾学州界，明面上除了那些宗门长老，老祖宗……
“阵媒……”
顾长怀沉默许久，心思转动，但想了许久，还是没办法。
“那要求设严格些？”墨画道。
果酒倒是可以，但一般修士又不把果酒当成酒。
“怕是在宗门被人欺负，也不敢说出来……”
顾师傅神情苦涩。
以后道廷司一些棘手的案子，涉及刁钻复杂的阵法的，说不定真要求到墨画这孩子头上。
能答应就好。
顾长怀叹了口气。
顾长怀微微吸了口凉气。
之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说了些宗门里的八卦，还有瑜儿在太虚门修行的情况。
墨画顿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话，“……那么穷呢？”
而后他又问道：“就是不知，小公子想要什么样的阵媒？”
闻人琬见墨画心里有数，也温婉地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
“顾师傅要请我吃饭，我先走了。”
顾长怀道：“悬赏有要求的，别人若符合要求，一般我们也不好拒绝。”
顾家之中，琬儿表姐把墨画这孩子，当亲子侄一样看待；
姑母红长老也常说墨画这孩子乖巧聪明俊俏，等他长大了些，一定要亲自给这孩子找门亲事；
“那个顾师傅……你若有诉求，便可问他，他若有什么企图，你不必理睬。”
顾长怀一窒，忍不住道：
顾长怀微怔，“顾师傅？”
“嗯。”墨画点头。
顾师傅不敢明说，只委婉问道：“道廷司里面任职的修士，你猜都是出身何处？”
顾长怀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个不合规矩。”
真是岂有此理。
墨画想了想，“比如：筑基初期，会隐匿术，会二品阵法，会水牢术……这些？”
顾安顾全两人，也时不时把“小墨公子”挂在嘴里。
墨画皱眉，“奢华的灵器？”
墨画恍然，便笑道：
顾师傅摇头，“世家大族，借助大型灵械和阵法，开采得太狠了。”
顾长怀就默默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不想说话。
墨画狡黠一笑，就竖起手指，一个一个数给他听：
“像是罪修的线索啊，阵法的勘查啊，传书令的还原，封纹和密纹的破解……”
“公子尝尝。”顾师傅招呼道。
“一开始，孤山城修士还会抗议，会闹事，引发了一些骚乱。”
顾师傅一怔，随后心中如释重负，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
“后来大世家便决定，开采矿山，只雇佣本地的修士，给的价钱也不算低。”
“仅仅只开采了一百年不到，直接将所有矿脉，全部采废掉了。”
闻人琬因此对墨画感激不已，越发觉得把瑜儿送进太虚门，跟在墨画身边，是个正确无比的决定。
“多少灵石一个？”
顾师傅有些意外，他还是很少碰到像墨画这样行事风格朴实的“公子”的。
还有四大宗里，那些真正大世家嫡系中的嫡系，天生天灵根的，天骄中的天骄，到底谁还能欺负他啊？
这比他之前料想得还便宜了些。
墨画疑惑道：“不是要你同意才行么？”
偏远的孤山城，三品炼器行，顾师傅，还是金丹境……
他之前就很委婉地跟闻人琬提过，墨画这孩子只是看着单纯，其实一肚子坏水，小心眼黑着呢，根本不用为他操心。
顾师傅叹了口气，“而且这件事明面上，一切手续，都是合律合规的。”
三楼雅间。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墨画叹了口气，“唉，没办法，顾师傅盛情难却，我也推脱不了。”
他那几副阵媒图纸，都是照着炼器书上抄下来，自己瞎改的。
客厅里就只剩墨画和顾长怀两个人了。
“灵契上面，灵力手印都按得一清二楚。”
墨画也就不矫情了，“那就多谢顾师傅了。”
顾师傅似乎看出了墨画的顾虑，沉思片刻道：
墨画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找伱有事？”
菜是品类不同的灵鱼，汤是晶莹可口的鱼汤。
眼见顾长怀脸色更黑了，墨画立马起身道，“不能让顾师傅久等，我先走了！”然后就一溜烟地跑了。
他唯一有心得的阵媒，就是地上的“土”了。
“这样是不是，太麻烦您了……”墨画小声问道。
“之后大世家一走了之，只留下一片废弃的矿山。”
而且墨画说的没错，以他如今的阵法水准，以后道廷司的事，说不定还真要找他帮忙……
他明明是在乾州，但恍惚间，自己又回到了离州，回到了离州那些低品的，困苦的小州界之中。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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