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万没想到,这小鬼竟如此棘手。
火佛陀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了一边的墨画。
“伱觉得,你走得了么?”
他灭谢家满门,怕也只是陨火一烧,大杀四方,都不一定费这么多心思……
墨画眼皮直跳,勉强笑道:
“尊者,你太高看我了,我资质很差的,不值得你这么重视……”
火佛陀不胜其烦,但他也顾不上墨画了。
修为差距太大。
火佛陀眼皮颤动。
自己都带着他,在山里兜了这么多圈子了,他还不放弃。
往山里一钻,就像鱼游入海,隼鸟飞天一般。
至于那个小鬼……
若是如此,他根本就杀不了这“孽畜”化的火佛陀了。
那一瞬间,后背无比灼热的剧痛传来。
但在此清城山中,仍有二品限制。
山谷之中,陡然安静了下来。
失算了……
墨画心中无语。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火佛陀的逃跑路径,不经掩饰,太过耿直了。
这个火佛陀,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一定要追杀自己。
污秽的业火,焚遍全身。
顾长怀正骑着马,从璧山城返回乾学州界。
身法好,会隐匿。
“那就更不能留他了……”
灵境之上,银光四溢。
随后一记暴虐但稳重的爆炸声响起。
他伸手一拂,数点火雨,便挟着陨火,如飞镖一般,直射而去。
火佛陀身上的袈裟,已经破烂不堪。
墨画腼腆笑道:
火佛陀的心脉,蕴养的是本命邪道法宝的胚胎。
火佛陀冷笑,“你说的‘人’,是指那一身‘人’的皮囊么?”
墨画以身法周旋了一会,忽而找准机会,人影一闪,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身形渐渐消失不见了……
“人”力有时尽。
毕竟他修的可是可怕的禁术。
火佛陀就站在他面前。
“我先送你上路!”
“你神识强,隐匿强,阵法强,行迹捉摸不透,手段诡异莫测,心思诡计多端……”
“但你不同……”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
耳边一道熟悉且清脆,但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要教我法术?”
但转瞬之间,火光骤变。
“披着人皮的‘人’,有时候可比畜生还畜生……”
要不是自己是个经验丰富的小猎妖师,是个阵法高超的小阵师,身法又好,还会隐匿,人也聪明,肯定就被他逮住了。
不过事到如今,墨画也没办法了。
又是他妈的隐匿术!
火佛陀神色冷漠,继续下狠手,向墨画杀去,墨画还是利用身法和隐匿术来周旋。
又是堵路。
他的脚下,阵法生成,结成艮山阵,将他困在原地。
火佛陀双目赤红如火。
两枚火球,挣扎着,变形着,聚变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小的,但是更恐怖的,泛着淡淡紫黑色的,如同岩浆缠绕的火球。
“顾长怀……”
顾长怀又想到墨画,是一个人回宗门,不自觉地,就有些忧心忡忡。
“尊者,你要是不走,让我走呗……”
话音未落,火佛陀便不知何时,取出一枚龙眼大的血丹。
但无论是攀岩,还是破开入口,都要花时间,至少在强敌虎视眈眈之下,是没那个空闲逃出去的。
有点像是在混淆视听。
顾长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灵力与邪力对轰,法术绞杀不断,爆炸此起彼伏。
他走在山里,就像一团明火,到哪都很明显,也很容易惊扰到妖兽。
火佛陀也一脸难以置信。
火佛陀倒吸一口凉气。
这到底是何等匪夷所思的布阵手法?
不知过了多久,火佛陀低沉的笑声响起。
也就是说,他和顾长怀,只能活一个。
火佛陀四处环顾,目光一沉。
但墨画还是咬着牙,爬了起来,向另一处狭隘的山谷跑去。
墨画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火佛陀玩“捉迷藏”了。
被火佛陀堵路追杀,不得不狼狈逃窜了一夜的墨画,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不待他细想,逆转的煞气,已经侵袭了他的全身。
他速度极快,顾长怀的风刃,还有墨画的火球,都没来得及阻止。
顾长怀心中苦涩。
他抓紧时间,打坐休息,回复神识与灵力。
顾长怀神色凝重,折扇一挥,凝成风盾去挡,但根本没挡住。
有时甚至会利用妖兽,来驱虎吞“狼”,阻碍自己。
七天之内,火佛陀必须要死!
看着很弱,但又极难杀……
不,不可能……
行至一半,忽然传书令有动静,顾长怀取出一看,便见到墨画发的那几条信息:
火佛陀感觉不对。
可它神识一扫,还是发现不了墨画。
火佛陀一怔,转头一看,就见顾长怀正站在远处,俊美的目光之中,满是杀意。
转瞬间,这些血肉,重又恢复如初。
“必须杀!”
他毕竟只是个人。
火佛陀心思急转,忽而一怔。
他缓缓向墨画走来,慈悲的面容上,露出冷漠的笑容。
而墨画则用尽力气,激发了阵法。
风刃卷集,凝成龙卷长枪,向火佛陀的胸口轰杀而去。
似乎是被一种极强的力道压迫着,两枚火球,猛然撞击,而后各自畸变。
一些二品高阶妖兽,就会与火佛陀厮杀,这样一来,反倒帮了墨画的忙。
火佛陀目光一凝,随后冷笑一声,自怀中取出一块水银灵镜。
好在这本就是晚上,山中夜色很深,又到处有妖兽,墨画搅浑局势,还能浑水摸鱼。
这小鬼不是魔修……
顾长怀面色微白,心中凛然。
火佛陀只觉得自己的道心,都差点破碎。
眼看火佛陀不放过他,墨画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不找我顾叔叔的麻烦,跟我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呢?”
入口轰隆一声,乱石落下,将山谷彻底封了起来。
火佛陀这便明白了。
假装不敌,将自己一步步引过来,然后再将山谷封住。
“怎么回事?”
“而你不过筑基初期修为,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便在这时,他忽而一怔,随后瞳孔猛然一震。
顾长怀的眼中,燃起一往无前的杀意。他的丹田,燃起丹火,身上笼罩一层细细的光辉,右手上也显化出了一把,流光溢彩且灵力惊人的,七彩孔雀翎羽宝扇。
火佛陀神色也是一变,“小畜生!”
“在祭坛中,窃我魔道转煞真诀,和陨火禁术秘法的人,也是你吧。”
但不过瞬间,火焰猛然升腾,便将艮山阵彻底毁去。
“不!”
“无论如何,也要先将火佛陀杀了!”
又不见了……
“自寻死路。”
这个山谷,不是逃不出去。
它既是火佛陀一身邪力法术的源泉,也是火佛陀的命门。
火球内部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崩溃,又强行聚合在了一起……
传书令后面,还附了清城山的一个地点。
打不过!
赶紧逃!
火佛陀冷笑一声,继续追上去,可刚走几步,脚下便又激活了一道道阵法,阻碍了他的身形。
法术的气息,瞬间扭曲异变。
他在追杀墨画!
而连续经历数次鏖战,顾长怀的灵力,忽然滞涩起来。
火佛陀根本看不到墨画。
夕阳西下,夜色渐沉。
神识御墨,点地成阵?!
这样他才有脱身,或是反击的余地。
顾长怀折扇一挥,风卷如刃。
即便灵力浑厚,也不像火佛陀,可以杀人炼煞,以邪丹进补,还能舍弃人身,堕入邪魔,换取再生的血肉。
“好啊,好……”
“直接动用金丹之力……”
顾长怀深吸了一口气,立马纵马狂奔,向墨画的地点全力赶去。
“今日杀不了顾长怀,他日我还可以杀……”
火佛陀扑了个空,转而皱眉。
不知过去了多久,墨画睁开眼,发现激烈的交战,还在持续,而天色已经微白。
眼看墨画在劫难逃,火佛陀又挥出一记火刀。
只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火球。
他知道,这是灵力使用过度的迹象,他的经脉,不停凝聚法术,已经有了损伤。
《魔道转煞真诀》被这小鬼偷去了……
他活这么久,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小施主”。
而后片刻的功夫,风火席卷,宛若火孔雀开屏。
墨画一边休息,一边提防着远处的动静。
另一边,墨画也很是无奈。
火佛陀冷冷道。
而火佛陀不行。
他的胸口,两枚火焰心脏,猛然搏动,已有了邪道法宝的雏形。
火佛陀的声音,沙哑而可怖。
火佛陀这才知道,适才与这小鬼说话,他并没有闲着,而是在地上,悄无声息地画了这么多阵法,用来拖延自己。
他会隐匿,可以融于黑暗。
他的脸上,皮肉尽被烧毁,如同被烈火毁容一般,狰狞不堪。
“小施主,你偷了我的陨火术,怕是还不知怎么用吧……”
而后……
虚无之处,凭空出现两只小手。
而在火佛陀伸手的瞬间,墨画也抬手一点,显化阵法。
尽管自己是筑基巅峰修为,还特意准备了破隐的灵器,但在山势复杂的山里,根本抓不到这小鬼。
火佛陀声音冰冷,渐渐不似人声。
神识和灵力已经完全恢复的墨画目光微冷。
而山谷之中,有一个强敌正在等着自己。
抓不到……
但越是难杀,就越要杀!
而下一刻,墨画瞳孔的漆黑之中,露出了一丝白色气机。
若是再杀不掉,一旦他逃出生天,突破境界,晋阶金丹,以后再想杀他,就难如登天了。
一击不中,火佛陀冷哼一声,继续以灵境试探,寻找墨画隐匿的身影。
“清城山南面悬崖,右侧山道,顾叔叔你快来……”
所以他便一个人,想回乾学州界看看。
顾长怀面沉如水,杀意彻骨,本命法宝已然显现,金丹之力正在运转。
在此之前,就只能尽量想办法,和火佛陀周旋,拖延时间了。
而他的逝水步虽然精湛,但只擅长方寸间的腾挪闪避,长距离的追赶逃命,并不算特别厉害。
顾长怀忽而经脉一阵刺痛。
火佛陀死死盯着墨画:
那时火佛陀没出手。
墨画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火佛陀,瞳孔瞬时漆黑,如同蒙上一片深沉的夜色。
“果然是……五行匿踪术……”
火佛陀只觉眼前,有畸变的灵力,以及暴虐的火焰肆虐而过。
他再低头看去,就见自己胸口,已经被法术轰穿,露出了一个黑魆魆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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