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顾惜是顺着他的说的,他没想到沈熠会这么高兴。 顾惜看了他一会,拆开包装纸,吃块巧克力。 本来没打算吃的。 巧克力融化的时候,味道意外的不错,顾惜温声道:“很甜。” 而且他这回吃甜的东西,没有记忆里那股尖锐的讨厌感。 是不是以后他也可以尝试着,享受这种甜蜜的味觉? 两人坐一块解决掉早饭。 没过几分钟,顾惜接到岑晨的电话,他已经把钱打到顾惜的账上。 沈熠也接到岳世馨的电话,问他怎么还没来市医院。 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做,该道别了。 沈熠却问:“你什么时候办完事?” 顾惜想了想,按照以往的情况,估计一整天都会耗在这里:“要晚上了。” “我一会给你打电话。”沈熠丢下这句话就走。 还没走多远,沈熠回头,就见顾惜站起来,和两个医生凑到一起。 其中有一个医生,沈熠认识,那是他表哥。 病房门口,岳世馨碰见沈熠,抱怨好一会:“你们学校离这又不远,怎么这个点才到!” 沈熠笑起来,把花篮提起来,转移话题道:“妈,看看花!漂亮吗?” 岳世馨白他一眼:“漂亮,再漂亮也是送你舅舅的。他那个粗人懂什么花,你还不如给他买点水果!” 沈熠笑笑不说话。 岳世庭躺在病床上,腿高高地托着,腰间绑着医用腰带。 看着厉害,伤势其实不严重,可伤的地方比较关键,不能自主活动。 沈熠向岳世庭问声好,陪着岳世馨坐在旁边。 一大家子人都在这,小声聊着天,讨论着岳世庭受伤之后该注意的事项。 岳世庭的儿子叫岳然,是市医院的神经外科医生,他逮着空隙,过来见见岳世庭和亲戚们。 岳然是问诊期间出来的,没呆几分钟,还得马上回去。 沈熠跟着出去,在走廊上叫住他:“表哥,你等一下。” 岳然回头一看,笑起来:“我是说过找时间和你吃顿饭,你别这个时候叫我啊,等我忙完吧。” “不是这个,”沈熠摇头道,“刚才你是不是和一个病人家属见面?叫顾惜那个。” 岳然回忆了下:“对,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们站一块,顾惜是我学弟。”沈熠问,“能不能和我说一下他的情况?” 要是别的病人家属,岳然不一定清楚。但他和傅以文是朋友,顾惜又是市医院的常客,这个人的事,他不仅知道,对顾惜的事迹也很深刻。 然后,沈熠从侧面了解到顾惜的曾经。 从小呆在儿童福利院,长大了才被领回去。意外火灾,母亲重伤,还没成年的孩子背负起沉重的医疗费,申请救济,勤工助学……拼图一样。 顾惜的种种过去,被一点一滴拼凑出来,以一幅晦暗艰辛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讲得差不多,岳然把手揣进白大褂里,唏嘘不已:“哎,差不多是这样吧。” 沈熠扯了下嘴角,想说声谢谢,但他嗓子里哽着难过,好半天说不出话。…… 岳世庭带着伤,见完一帮亲戚,精神不济,要休息了,大家也准备散了。 岳世馨要带沈熠回去,沈熠借口自己还有事,转身就跑。 他在医院门口买了两瓶矿泉水,找到顾惜所在的家属等候区。 沈熠把水递给他,在他身边坐下。 顾惜冲他点一下头,也没说话。 沈熠发现,顾惜这种不爱问问题的性格,特别好。 不问沈熠前段时间为什么疏离他,也不问他为什么坐在这里,陪他一下午。也不赶他走。 沈熠默默想着,这段时间,他被暗恋那种兵荒马乱搞得一团糟。 更重要的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冷静一段时期,再见到顾惜,他还是喜欢这个人。 从头到脚都喜欢,看哪哪顺眼。 为什么要停止暗恋? 假如他有尾巴,看见顾惜的一刻,他会高兴到摇起来的。 但,一想到对方xg向未知,沈熠就卡壳。 如果顾惜喜欢男生就好了,如果他没有心上人就好了。那他会追他。 要是顾惜不喜欢他,他就陪着他,直到他遇到喜欢的人为止。…… 到了傍晚,医院的人渐渐稀少。 太阳落得早,阴云布满天际。 顾惜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天气,心情很空。 病房等候区的的白炽灯很亮,远处有一盏灯大概坏了,有一下没一下地闪烁着。 刚才医生的话,一直回荡他的耳边。 他们告诉他,梁蓝蓝苏醒的几率,随着时间的拉长,变得越来越小。这次送到医院检查一遍,各项数据显示,梁蓝蓝的情况在走下坡路。 顾惜听完了,平静地点点头,但其实他心里很茫然,无法真正理解医生那些话。 他不想失去梁蓝蓝。 钱,他可以去挣。 可是再多的钱,救不醒梁蓝蓝。 接下来他还能做什么? 一直以来,他想的只有“生存”两个字。 梁蓝蓝昂贵的医药费,逼迫他不断地往前。 他仿佛常年在浓重的雪夜里行走,黑得不见五指。 也自然,看不见前方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