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塔里安大步走到城口，城口聚集了不少人，他看见巡逻队正推推搡搡着一個人，莫塔里安走过去，人们立刻为他让开了条道路，他看见一个瘦削青涩的少年。
莫塔里安瞥了一眼莫拉格，从人们的脸上可以看出，这件事另有隐情。
他看着哈迪斯的眼睁大了，随后哈迪斯冲过来，大笑着拍了拍莫塔里安的肩，顺便探头过来看看莫塔里安在批什么文件，
“做得好！你咋不给他们多拿一点？”
【你隐瞒了什么？】
“有问题你也有处理方案的吧。”
【我便是异形纳克雷的养子，这不能说明什么……】
卡拉斯立刻停下了，少年擦擦眼泪，倔强地站了起来。
十七年前……也是他被纳克雷抓走的时间。
少年不语，只是跪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哭了。
他就是不想办公。
没有什么掩饰，卡拉斯径直来到了避风港内最高大的房屋面前。
【拿我的草药包来，还有两周的粮食。】
即使没有哈迪斯，莫塔里安发誓，他也会这么做的。
当他身边的医师把他从地上一米多深的人形坑里拉出来时，莫塔里安只能看见一个大笑着远去的背影了。
原来如此……
见原体开口，少年猛地大喊道，“我不需要多少粮食——我只是——我想要见见城里的医生，我娘病的很厉害！”
今天，哈迪斯就兴致勃勃地冲出去耕地了，今天冥王的目标是锄过一个山头。
“大人，”女人说，“我就卡拉斯这一个孩子，他虽然有些喜欢耍滑，但身子骨很结实，跟着我的这几年也吃了很多苦，都没什么怨言——如果您不嫌弃，您可以拿他做您的奴隶，怎么打都行……只要……”
但由于他打不过哈迪斯，也跑不过哈迪斯，所以每次，都是他被扔在后方负责建设。
当天，莫塔里安被迫听了许多哈迪斯跟某种红袍机械人的勾心斗角——他听不懂，不理解——哈迪斯又犯病了。
原体的话几乎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周围人他要干什么，人们惊愕地望着他，莫拉格似乎想要上前劝他——莫塔里安摆摆手，
砰！
下一刻，莫塔里安的视线颠倒了，哈迪斯一击过肩摔，原体成功倒地，眼冒金星。
【知道了，下次给四条。】
莫塔里安下意识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哈迪斯的反应，令原体惊愕的是，哈迪斯似乎有点震惊。
【怎么回事？】
哈迪斯随口一说，他的记忆里，逐渐想起了当初的人们……现在他们都还是孩子……小沃克斯……可惜伽罗不在……
四天后，哈迪斯拎着锄头晃悠着回来了。
莫塔里安深切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莫塔里安当时正在批文件，哈迪斯在给莫塔里安出数理题，他似乎热衷于用数鸭子一类的比喻让莫塔里安学习黑洞的坍塌方程。
【你去哈迪斯的房间后面，第三个地缸，从那里面拿三条肉条。】
不要慌，莫塔里安，想想哈迪斯会怎么做。
莫塔里安有预感，卡拉斯会在他的母亲死后来投奔他。
眼看着卡拉斯又要磕头，莫塔里安赶紧补了一句，
【不许跪，向我证明你的价值，证明我救的不是一个废物。】
莫塔里安沉默着，给少年一点消化时间。
【有才必用，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这是死亡守卫的规则！既然没犯罪，那么任何人都可以获得机会。】
莫塔里安感觉自己的气息有些不稳了，他拿着针管的手微微颤抖，他确实没经历过这些。
莫塔里安盯着卡拉斯，【你更应该感谢哈迪斯，这一切都是他教我的。】
他还是无法适应这种气氛，因为哈迪斯直接肃清了巴巴鲁斯，莫塔里安并没有见过太多浓墨重彩的死亡。
莫塔里安写字的手微微一顿，原体敏锐的听觉听见了什么。
【我不需要，】莫塔里安说，【这是……我自愿的。】
哈迪斯抱臂，他不打算管这事，他都能进亚空间殴打纳垢了，看着点，卡拉斯长不歪的。
【没有，】心平气和，任劳任怨批文件的莫塔里安说，【有个孩子的母亲病重了，我送了他们三条肉干。】
巡逻队的队长莫拉格上前跟莫塔里安说明情况，莫塔里安一边听，一边留意着少年的表情。
【我再去看看你的母亲，给她一些……镇痛的药物。】
“我可以去工地搬砖！我也可以去拉粪！”
莫塔里安接过医药包，他一手把装粮食的布袋塞进卡拉斯怀中，
【告诉我你的母亲在哪里？】
哈迪斯说，
“感谢您，大人。”
莫塔里安问道，巡逻队见他来了，纷纷行礼。
卡拉斯并没有进屋，不一会儿，莫塔里安听见屋外低低的抽泣声。
【病的很重，】莫塔里安说，他看着眼前的卡拉斯低着头，一直沉默不语，
“大人……还有……还有多久？”
哈迪斯哈哈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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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第二天，卡拉斯·提丰就来到了避风港。
是啊……莫塔里安出神地想到……哈迪斯为什么不能再来早一点呢？
【登记了就可以进来，】原体平静地说，【城市的建设正缺人口，尤其是劳动力。】
说罢，卡拉斯抬起手，他手上，亮起闪耀的电弧。
见莫塔里安出来，屋外的卡拉斯赶紧进了屋。
【没事。】莫塔里安干巴巴地说。
十七年……莫塔里安想到，卡拉斯看起来是十五岁的样子。
他看着莫塔里安和卡拉斯装模作样了一会儿，嗯，原体的处理很妥当，卡拉斯离开了。
“他想要强行进城，”莫拉格脸上的表情略显迟疑，“我们拦下了他。”
一间草屋的外边，
或许哈迪斯会更游刃有余一些，莫塔里安苍白地想到，他好像不会让这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一点——但哈迪斯能轻松做到这一点。
【真没有问题？】
卡拉斯走进来，直愣愣地站在莫塔里安面前。
除了异形领主和哈迪斯，这还是莫塔里安第一次看见会用灵能的人类——这是因为卡拉斯的血有一半都是异形的缘故吗？
哈迪斯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现在的心态，颇有一种看见两个猴子第一次会打火的欣赏感。
比如今天，莫塔里安打算先行出门去收集巴巴鲁斯上的植物，他悄咪咪地起床，收拾，准备先行离去，但就在他已经站在城口，跟几名医师碰头的时候，
他身后响起了恐怖的大笑声，眼前晃过一个黑影——
莫塔里安沉默了。
实际上，他并没有处理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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