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余恙都没有再见过江砚。自从杂物间的事件后,每一个和同学聊天的课间,余恙下意识地都会往窗外瞥。
明明没有很刻意,却总是会在停顿和余光看见到有人经过的时候留意一下连廊。
在杂物间里他们闹得很僵,甚至被别人撞见后弄得不言而散。可余恙还是把江砚说的所谓“和别人聊的很开心”的罪名记在了心里。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习惯,那种战兢心慌的感觉像是一根刺,他越是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江砚的想法,却越是记得清晰。
放学后,回到旧公寓楼。
楼道里的灵敏度失衡的声控灯莫名忽闪了一下,余恙才回过神。
他已经站在房门口盯着对门半天了。
江砚没有再来找他,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恍惚感。
错觉间似乎一切都没发生,他依旧一个人放学回家。
随着一声钥匙声响,余恙打开房门。房间昏暗,微弱的楼道灯给余恙投射下一片阴影。
普鲁士蓝的墨黑夜色透过半遮窗帘映入客厅,沙发上隐着一个黑影。那黑影没动,一点橙红夹在手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热络的烟丝往余恙的方向缠过去,他楞了一下,这才发觉烟味有些呛人。
“为什么不开灯?”
“在等你。”
干涩低沉的声音从咽喉挤出,江砚捻灭指尖橙红火光,随手把烟蒂往烟灰缸上一扔。他直起身,径直朝余恙走来。
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江砚长臂一揽,把余恙抱进怀里。他把脸埋在余恙的颈边深嗅了一口他的气味,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略显疲倦的面容。
江砚用头发蹭了蹭余恙的脸,沉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和委屈:“中午为什么没有回来?”
有点像挂在身上的大型宠物。
余恙被刺的有点痒,他微微别过头,心里有些别扭,僵在原地没动。
“出了一些事,关于匿名贴的。”
江砚没吭声,他松开余恙,抬手把客厅灯打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突如其来地亮光刺得余恙微微眯眼,映入眼帘的是略显拥挤的客厅和多出来的家具,余恙这才发现江砚把他租的对门所有家具都搬了过来。
“?”
还不等余恙开口质问,江砚就自顾自地把他往客厅拽,顺手把门带上。
“我要和你同居。”
江砚说的理直气壮,他换了一件居家的黑色紧身上衣,紧致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又是这种自作主张的做派。
除了无语,余恙已经无话可说。
在看到江砚私闯民宅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连家具都搬进来了。
怪不得今天下午没来找他兴师问罪,原来在家里作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恙深吸一口气强压怒意,“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眼前这个人除了擅自把他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就没有别的正事要干吗?
“问了你就会同意吗?”江砚轻笑一声,他挽袖,露出青筋分明的骨掌,把搬来的新物件归位。
余恙被噎得一时语塞,看着他的动作更来火,面上浮起少见的失控怒颜。
“你这是什么逻辑?你家明明就在对面,为什么非要搬进来?!”
“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你分开,哪怕只有一墙之隔。”
江砚止住手中的动作,脸上的笑意褪去,他看向余恙,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我想和你在一起,余恙,别拒绝我。”
“……”
望着江砚的脸,余恙突然感觉泄气了。
说不通的,说的话发的火永远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疲惫感涌上心头,余恙失神地往新沙发上一坐,十指插进头发,头埋在膝弯里。
“我们会分床睡吗?”
他的声音闷在膝弯间,带着几分无力和妥协。
江砚稳步走到他跟前,单膝跪地捧起他的脸,在余恙尚有一丝希冀的注视沉声道:“不。”
“我叫人给卧室换了一张新的大床。”
余恙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感觉到脸被粗粝的手指轻抚,明明他是仰视者,可自己才是那个被掌控的人。
“别碰我好不好?我还要上学。”
余恙苦涩地开口,他感觉喉间痒得厉害。
江砚的手僵在半空,良久,余恙才听到他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恙,我不碰你。”
“但是我不会搬走,也不会和你分床睡。”
江砚手指轻勾,挑起他的下巴,灼灼目光里闪过执着的偏执。
“其实……还有别的办法。”
“让我搬去你的别墅?”余恙轻声道出了他的另一个计划,微微摇头。
和江砚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却已经对他的想法“心有灵犀”。
那些昭然若揭的扭曲心思如同在阴湿角落隐藏的毒虫,它不会突然出现吓你一跳,却让人心生膈应、避之不及。
余恙动作僵硬地别开他的手,表情淡漠得像一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人。
“我没法拒绝你。”他深吸了一口气,敛着的眼眸有看不清的复杂情绪,“只要你不干涉我的学习生活。”
妥协,忍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砚抬手撤下余恙的书包,直身在沙发旁坐下板过他的脸落下轻柔一吻。
他说,“好。”
身体向沙发后仰,江砚揽过余恙的头轻揉他的发丝。
邻里户间的窗户栏传来家常菜的锅气香,楼下传来孩童嬉闹的游玩声。以往听在余恙耳里别样宁静温馨的氛围此刻却显得如此遥远。
“点外卖?”
余恙面无表情地摇头,没吭声。
“调查帖子的进度暂时搁置了,”江砚突然转移话题,语气平淡:“校园论坛不是学校自己建的,而是外包给了别的公司。”
“那家公司前身是专门做保密网站的,对账户的防范隐私格外重视。而且……”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匿名账号注销了,给团队调查增加了难度。要查清背后的IP和地址解密工作需要足足三天。”
余恙有一瞬间的愕然,心里明明清楚他应该感谢江砚为他做到这份上,可张了张嘴,复杂的感触堵在喉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谢……不过已经不用调查了。”
余恙徐徐道出中午被一张纸条带去琴房的事,他把发帖人“磕CP”的目的省去,只说了发帖人喜欢拍照,觉得他们拍的照片构图好看可做参考,随手一发没想到谣言四起惹出了大麻烦。
听的过程中江砚眉头不自觉地紧锁,他漫不经心地把玩余恙的手,时不时捏捏蹭蹭。
“总的来说就是误会一场。”
“你们真信了?”他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这理由也太扯了。”
“你不怕他是受人指使,编理由糊弄?”
余恙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他垂下飘忽的眼,尽量掩饰自己说谎的不自然。
“不会的,他给我们看了相机里的各种人体构图,这种事不会造假的。”
“反正帖子也删了,该解释该道歉的也清楚了,没必要再追究下去。”
闻言,江砚垂头缓缓贴近余恙的脸,他动作缓得像一只打量猎物的蛇,看不清情绪的眼眸肆意游移,观察他脸上的每一寸微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十月底夜晚的温度还不算寒冷,余恙却感到一阵阴森刺骨的寒意。
“宝贝,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你在偏袒发帖人吗?”
余恙的心底一沉,指节发白。
他的确有意偏袒,他怕江砚小题大做找岁岁麻烦。以江砚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没有,”喉间发痒传来干涩的信号,余恙心跳如雷,低声道:“事实就是这样,我没有必要偏袒谁。”
冰凉的指尖轻划脸颊,带着意义不明的深意,江砚目光如炬,用缓慢又低沉的声音道:“是吗?”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害怕还是心虚?嗯?”
“江砚,别这样……”
余恙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一下,他紧咬下唇别过头,不敢直视江砚晦暗不明的眼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砚的反应让人隐隐感觉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他是一个耐心的猎人,在等着余恙自爆。
只是余恙还心存一丝侥幸,不愿承认。
僵持中,江砚突然轻笑一声,松开了他。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诶?
余恙没想到江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这件事,他疑惑地松了一口气,但更多的是庆幸。
“谢谢。”
他下意识去看江砚的反应,江砚脸上依旧挂着意味深长地笑,他拉过余恙的手贴上自己的脸,眼里是余恙看不清的情绪。
“现在可以点外卖了吧,”他直勾勾地眼神没离开过余恙的脸,低沉道:“中午等你等到现在,我饿了……”
“家里不是有泡面吗?”余恙对他不吃饭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你一个人也可以点外卖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和你一起吃。”
江砚有意把脸往他脸上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余恙感觉事情变得有些棘手,江砚表现得过于粘人让他极度不适。
“外卖送不进学校里,你饿了我们可以出去吃。”他想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却被江砚牢牢扣住。
“我自有办法。”
江砚微微眯眼,臂弯环住余恙拿着手机开始跟他一起点外卖。
余恙对吃的并不感兴趣,他随口跟江砚说都行,找个写作业的借口逃离似的了他的臂弯。
一声闷响,门口隔断了初秋的潮气和江砚阴郁随形的目光。余恙颓然地倚靠房间门,心仍在不受控制的狂跳。
他环顾四周,五味杂陈的心绪在脑海里拉扯。
江砚的入侵不仅局限于客厅,甚至是他的私人空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入目所视的房间皆焕然一新,可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原本属于他的房间,现在却被江砚的物品和气息所取代。
黑色极简风的被床单窗帘,甚至连余恙平时不用的老式衣柜都替换成了一门到顶的奢华衣柜。
余恙缓步走到书桌旁,手指轻抚略显凹凸陈旧的纹路。这是江砚唯一没有给他替换的家具,上面除了自己用书立随手摆放的书籍和笔筒,角落里还多了一台厚重的笔记本电脑。
说不上来什么心情,无力感让余恙没法去深究江砚为什么没有把这把老旧的书桌替换掉。
他深吸一口气坐在皮质旋转椅上,柔软的触感令余恙失神。
久久凝望着笔筒里曾经在教室丢失的红墨水笔,余恙捂住脸,一滴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没发现。
笔尖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在他眼里糊成一片,他几乎没法集中注意力。
调整好情绪,余恙终于把平时那些一眼看到答案的题目写完。
拉伸间久未进食的胃里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他抬手看了一眼右腕的表,指针滴答指向七点四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
抬起空荡荡的左腕,余恙这才意识到自从经过荒诞的那一晚,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妹妹送的腕表。
心里已然有几分猜测,余恙轻轻缓步到门口,想要去质问江砚。
手搭上门把,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推开门。
看到站在门边的人,余恙愣住了。
“殷靖川……?”
江砚刚打开房门,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和身前的人都看向客厅。
看着身穿常服正将给外卖递给江砚的同班同学,余恙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
殷靖川淡淡的看了一眼房里的余恙,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对余恙和江砚在一起并不震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砚哥,我先走了。”
“嗯。”
脚步声随着殷靖川的离开渐行渐远,余恙楞神地看着江砚手里的外卖,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江砚似乎刚刚洗过澡,湿漉漉的水珠从他半干的发尖落在赤裸的胸膛上。
他随手带上房门,澡间的雾气给他的眼睛氤氲上看不清的神色。
“他为什么叫你砚哥?”
麻乱的心绪让余恙微微皱眉,他缓声问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点。
江砚嘴角擒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随手打开外卖包装,拉过余恙一起坐下。
见他没有回答,余恙继续追问:“他为什么会给你送外卖?”
江砚抬眼看向他,轻描淡写地反问:“你心里清楚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对方云淡风轻的模样,余恙几乎不可置信,可心里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殷靖川在班里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班里除了岑子瑾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交流,更别提不经常去上课的江砚了。
除非……
“殷靖川是你的人?”
“老是提别人干什么,先吃饭。”
江砚随意给自己套了件衣服,把冒着热气的汤面推向余恙。
“江砚,你别转移话题。”余恙的声调微微拔高,“我没法和一个什么都瞒着我的人朝夕共处。”
“是又怎样?”江砚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他似笑非笑,“他帮我做点事,很奇怪吗?”
余恙只感觉一阵寒意从脊背蹿升,他开始回想看似毫无交集的殷靖川平时是否有暗藏深意的举动。
可脑海里对他的印象貌似只有上课会睡觉,其他便一无所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他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宝贝,话别说的那么难听。”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去学校。”
江砚拿起筷子搅拌碗里的面,漫不经心道:“为了掌握你的行动,我只能出此下策。”
余恙紧盯江砚,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猛地站起,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囚犯?”
“囚犯?”
江砚也站起身,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目光炙热得仿佛要将余恙整个人烫出一个洞。
“余恙,你可要想清楚,你哪里被我囚禁了?”
“有区别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闯进我的生活,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变相的囚禁。”
“你用隐形笔给我写恐吓信。”
“拿走了妹妹送我的腕表。”
“现在更是自作主张地搬进我家,在学校还叫人来监视我。”
“江砚,你扪心自问,你做的这些事,有哪一件不是在囚禁我的人格和思想?!”
余恙眼眶泛红,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压抑许久的愤怒如同汹涌洪水泛滥成灾,“我原本平静的生活被你搅得一团糟还不够,你还要来掌控我,让我难堪的每一天都活在恐惧里。”
说完这一席话,余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无力地滑落在椅子上,垂着的眼眸敛去所有的情绪。
江砚僵在原地,目光依旧紧锁在他身上,里面的炙热逐渐被复杂的情绪取代。
空气仿佛被凝固了一样,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沉默令人窒息,比沉默更令人难捱的是江砚的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面吧,都凉了。”
余恙轻轻开口打破沉默,他努力平复情绪,胡乱的用手背抹了一把脸。
吸满汤汁的骨汤面微坨,余恙埋头开始拌面。
一声叹息入耳,旁边的阴影压了过来。视线模糊间,余恙感觉有凉凉的东西被套入颈脖。
在看清脖子上的小物件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
HelloKitty腕表被做成了怀表,银制链条连接水钻的表盘头竟然有种千禧年的复古感。
“喜欢吗?我把表盘改装了一下。”
还不等余恙反应,江砚就自顾自地把他颈边被做成怀表的表盘取下,套上银灰色的自制链表又扣到余恙的左手腕上。
“你带着两个手表不方便,所以我把它改成了怀表。”
江砚手指收紧调节扣,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腕间的表链被银制的克罗心十字架和灰色珠子串联,双圈对称正中央有一个银色金属长链条调节扣。
余恙噤声,抬起自己的手腕端详。表链怪诞又精致,比起作为链接表盘的金属链,它更像是一条让人联想到锁链的精美首饰。
“为什么……”
在看到链表的瞬间脱口而出一句没有后文的询问,连余恙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脑袋就像被灌进了浆糊,心绪很混乱。
这句话明明不着调,江砚却好像明白了他的顾虑,指尖抚上余恙的脸,温柔缱绻地滑到下巴挑逗。
“余恙,也许我不懂如何去爱。”
他微微俯身,勾起余恙的下巴和他四目相对。
“从小到大我被灌输的观念是否真的想要一个东西,只有得到了才知道。”
“拥有是祛魅的开始,冷漠便成了常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遇见你,那种漫不经心的自我消失了。”
“强烈的生理性冲动告诉我,欲望本该像野马,可我只想要你。”
炙热又直白的话如同一把锐利的刃,余恙微微瞪大双,心跳清晰的漏了一拍。
江砚没有松开他,反而靠到更近。灼热的呼吸喷在余恙脸上,是沐浴露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烟草独属于他身上的冷冽味道。
“我知道我做得不对,”江砚声音沙哑,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可是如果不做这些,我没法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在我身边,我不想失去你……”
“……”
从灵魂深处挤出的表白令余恙一时不知作何回应,他只感觉自己喉咙发紧,他想逃避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和感觉。
可是江砚,难道被爱就要承受这些吗?
他咬紧下唇,在心里发出的无声询问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余恙艰难地别开脸,没有作答,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砚见他不再言语,也默默坐回原位。
面早已变得又冷又坨,余恙机械性地往嘴里送,味同嚼蜡。
碗里的面没吃几口余恙就已经索然无味,他放下筷子,眼睛依旧盯着浮在塑料碗的上葱花。
“江砚……”余恙轻声道:“能不能不要再叫殷靖川监视我了。”
“我会尝试接受你的爱意。”
他艰难地吐出这一句话,鼻息长长呼出所有的干涩与哽咽。
“只要你不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我想……我会慢慢接受你。”
对吧,人这种生物,就算是在日记里也会说谎的。
余恙心想,如果不强迫自己去喜欢江砚,他迟早会被逼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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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就真的如他保证的那样,没有再做出那些令余恙难以忍受的极端行为。
洗漱间里的所有的沐浴用品全部被替换成了江砚爱用的牌子。陌生馥郁的香水沐浴露太呛鼻,洗澡的时候余恙感觉滑滑的触感糊在皮肤上太难受。
他询问江砚是否能换回原来的沐浴露,至少与现在的相比起来更清爽。江砚不同意,固执地环住余恙的腰在他颈部深嗅一口。
他说,他喜欢余恙身上沾染自己的味道。
因为是租的房子,家具本来就很少。余恙对于给这件临时小屋购置新家具并不热忱,他对环境的要求不高,只要能住就行。
余恙唯一给这间简约小屋购置的家具只有书桌和配套椅,那还是开学来报道那天余悦来看他,实在看不下去哥哥用动一下就嘎吱作响疑似上个世纪传下来的陈年老桌,拽着他去家具城买的。
余恙埋头写作业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件事,问江砚为什么唯一没有替换这张书桌,江砚说怕他不习惯。
江砚陆续给家里购置了许多家具,其中余恙最喜欢的是那一台黑色丝绒包裹的梳妆镜。
琳琅满目的配饰和叫不上名字护肤品整齐排列在收纳架上,黑白银的主色调干练又成熟。
睡前江砚会对着镜子一一卸下耳钉,余恙好奇地问他打了这么多耳钉痛不痛。他的耳洞实在多的渗人,光是一边耳朵就有七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镜子里倒映余恙的动作,他试图触碰恶魔钉,又缩回手,生怕弄疼了他。
江砚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耳钉上,笑着摇头。
他十二岁就开始带耳钉,所有的耳洞都是禤烨帮打的。
余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禤烨毕竟是医生,对于耳朵的神经和血管都很了解,卫生和安全能得到双重保障。
见余恙似懂非懂,江砚心血来潮,从耳钉收纳盒里拿出一颗银制哥特式字母耳钉,问余恙要不要试试。
流线型的耳钉简约又小巧,余恙看清了耳钉的字母样式是Jy。
他后退了一步摆手拒绝,说怕痛。
江砚放下耳钉,双手环住余恙,低头轻靠在他的肩上,轻轻说了一句“胆小鬼”。
早起上学形成的良好生物钟让余恙每天都会睡的特别早。
他睡眠浅,江砚上床的动静每次都会把他惊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醒来,江砚干脆把人揽进怀里躺好,问余恙为什么不穿他准备的睡衣。
余恙通红的双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困倦的泪水滑落眼角。他含糊地“嗯”了一声,背过身继续睡。
余恙喜欢面对角落侧睡,他睡觉一直很安分,可每次醒来都会在江砚怀里。
江砚偶尔会去上学,至少相处的这一周他只去过一次。同居的第一天,因为余恙的手机闹钟,他也被吵醒了。
面对洗漱间镜子漱口的时候,余恙发现自己颈部的吻痕还未消散,锁骨处又隐隐多了一口牙印。
他微微皱眉,伸手轻轻触碰那处牙印,轻微地刺痛感让他“嘶”了一声。再抬眼,江砚不知何时已经倚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发丝凌乱,姿态慵懒,睡衣领口大敞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醒了?”
余恙没有回话,继续低头刷牙。
江砚轻笑一声,缓步走近环住他的腰,下巴轻轻抵在他的颈窝,目光透过镜子和余恙对视。
“昨晚睡得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行。”
余恙刷牙的动作微顿,嘴里含着的泡沫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他含糊道:“如果你不咬我的话我会睡得更好。”
江砚低笑一声,手指轻抚余恙锁骨处的牙印,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抱歉,昨晚没忍住。”
“……”
怀里的人动作一僵,随即加快了刷牙的进度。匆匆结束后,余恙推开江砚想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腕,拉回怀里。
“别走,”江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让我再抱一会儿。”
余恙微微皱眉,心底涌起一股烦躁,却没有挣扎。他任由江砚抱着,片刻才说道:“江砚,我要去上课了。”
“嗯,我知道。”
江砚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
“待会我们一起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恙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印象里江砚去上课的次数并不多,记忆里他去过的几次好像都是来找自己,他似乎总有自己的事要忙。
不去探究江砚心血来潮去上课的缘由,余恙不语,转身回房间收拾书包。
江砚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目光没从余恙身上离开过。他拉开衣柜门,随手拿出一套衣服。
“穿这件。”
深蓝色格子衬衫外罩着一件灰色的Polo衫,休闲又不失个性。
青春又亮眼的搭配,不是余恙平日的穿衣风格。在学校他很少穿常服,平时都是内搭一件白T,外罩校服外套。
余恙没有拒绝,随手给自己换上。
江砚帮他把袖口挽起、整理衣领,用审视的目光拽着余恙转了一圈。
“很漂亮,”江砚低低地笑,他满意地环住他被Polo衫裹紧的腰,语气里满是调侃和玩味:“腰好细。”
用力弄进去能看见形状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余恙,眼里带着说不清的暗沉。
不着调的夸奖让余恙微微皱眉,他并不觉得被这样夸是一件好事。
“别闹了。”
他别扭地别过脸,挣脱江砚的桎梏。
以为他害羞,江砚大方地松开了手。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家门,清晨的曦日带着凉意洒在小道上。余恙走的很快,有意拉开距离,江砚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虽然有意尝试说服自己去接受江砚,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将这一段恋情公之于众。
余恙的心里有些不安,尤其是在校园里。江砚本身就足够引人注目,他并不想成为被人非议的焦点。
“走那么快,怕我吃了你?”
身后的人快步走近,长臂搭上余恙的肩牢牢扣住。
余恙身体微僵,牙齿无意识轻咬下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我怕迟到。”
“不会迟到的。”
江砚眼里噙笑,故意扣住余恙右手托到眼前,表盘指针指向六点半,七点十分早读。
余恙被他大胆的动作惊到手抖,他下意识想抽出手腕却无法挣脱。
“江砚,能不能松开我?”余恙压低声音,眼里带着几分哀求。他心慌地环顾四周,生怕被熟人发现。
江砚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请求一样,故意凑近余恙的耳朵戏谑道:“怎么?怕被别人看见?”
“是。”
知道他是故意让自己窘迫,余恙干脆大方地承认了。
“这里随时有可能会碰见熟人,我还没做好官宣的准备。”
说完这一席话,他紧张地垂头,不敢去看江砚的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气固到冰点,余恙的手指蜷住衣角,等待江砚回应的一分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江砚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松开手,眼底没了温度。
“好。”
余恙听到江砚如是说,他紧张地心刚放松下一秒又提到了嗓子眼。
“余恙,我给你时间准备。”
江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似乎是轻笑了一下,料峭秋意的寒风把他说的话吹的零落飘碎。
他说:“在你准备好之前,我想先要点‘利息’。”
……
从一楼厕所出来的时候,早读预备铃已经响了。
余恙捂住被咬破的唇,三步并作两步跨楼梯回教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砚的“利息”并不是什么温柔的索取,回想在厕所隔间发生的一幕,余恙只感觉嘴唇好痛。
他垂着头,尽量不让别人注意自己狼狈的模样。快步回到座位,心跳狂乱的仿佛要跳出胸腔。
见余恙终于来到教室,岑子瑾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余恙,早上好呀。”
“早。”
余恙手指作拳轻轻挡住自己的唇,他抬眼看了一眼岑子瑾,才发现对方正坐在殷靖川腿上。
边抱边颠。
虽然知道这是男生之间正常的互动,可经历过一些事的余恙已经没法用平常眼光看待了。
抬眼对上殷靖川慵懒的视线,余恙像是被烫到一样,他迅速移开目光,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岑子瑾没发现他的异样,依旧笑嘻嘻地坐在殷靖川腿上,他还扭了一下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倚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岑子弹好奇道:“预备铃都响了你才来,你平时不会这样的。”
“路上因为一些事耽搁了。”
余恙低着头翻开课本,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早读内容上。
岑子瑾像是发现了什么,他从殷靖川腿上起身,凑到余恙眼前,“你的嘴唇怎么破了?吃辣的上火了?”
余恙慌张地下意识后缩一步,支支吾吾道:“没什么,不小心磕到了。”
“那可真是太不小心了,看着都疼。”
岑子瑾“嘶”了一声,后怕地捂住自己的嘴,如同感同身受般瑟缩了一下。
一声不合时宜的低笑响起,余恙惊讶地看向殷靖川。
只见那人姿态慵懒地撑着头,眼眸半眯,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
“你笑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岑子瑾挑衅似地推了殷靖川一把,又重重地坐回他的腿间故意用臀磨蹭。
“还装睡!就换一节早读的位置都不行,我压死你!”
殷靖川被他的动作弄得剑眉微皱,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视线在岑子瑾和余恙间游移,最后定格在余恙泛红的耳尖上。
“笑你可爱。”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殷靖川伸手自然地环住岑子瑾,说这话时似笑非笑的眼神却落在余恙身上。
余恙被他盯的不自然,紧绷的心躁动不安。
殷靖川知道自己和江砚的关系。虽然知道他不会对自己不利,可余恙还是有些心虚。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思绪乱作一团。
早读间,余恙试图控制自己忽视殷靖川若有若无的注视,他心不在焉地闭眼背诵。
纸袋的摩擦声传入耳朵,余恙疑惑地睁眼,反盖的课本上不知何时放着一袋KFC早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砚叫我给你带的。”
殷靖川淡淡地收回手,对上余恙的视线,他眼眸深邃里满是令人费解的神色。
“谢谢……”
余恙楞了一下,不自然地开口道谢。他没想到江砚会让殷靖川给自己带早餐,更没想到殷靖川会直接递给他。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余恙觉得这段隐秘的关系不应该让知情人介入。
食物的余热透过纸袋烫到指尖,余恙收紧手指,纸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嘶——”
无意识地轻咬下唇,却不小心咬到伤口的撕裂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大的动静引得殷靖川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
余恙尴尬得无地自容。把早餐往地上一放,他继续强迫自己背书。
早读下课,余恙打开纸袋,掏出帕尼尼和一杯温热的豆浆,买早餐的人大概率是怕他一个不够吃,特地买了两个帕尼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恙微愣,下意识地看向邻桌的殷靖川,他早就把外套一掀睡趴了。
“好香呀,吃什么呢阿恙。”一下课岑子瑾就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啊,帕尼尼,好久没吃肯德基的早餐了。”
余恙有些不自然地递给他一块,“太多了,我吃不完。”
岑子瑾惊喜地接过,两眼放光:“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好友大快朵颐的模样感染了余恙,他想,沉闷的心情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生活本身就很无聊,但是有这样的人在,日子才会变得生动可爱。
也许,这就是他愿意和岑子瑾成为朋友的原因。
大课间,岑子瑾感觉没吃饱,又拽着余恙去小食堂又买了一份鸡排。
回到座位时,余恙发现课桌上贴着一张便利贴,飘逸的字迹没有署名,但他心知肚明是谁写的。
墨水笔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晚我不回来了,早点休息。”
摩挲着便利贴上的笔迹,张扬凌厉如同江砚的为人一样不容拒绝。
他心里有些许好奇,但更多的是可以独处的放松。余恙把便利贴撕的粉碎,随手扔进跟KFC纸袋一并丢入了垃圾桶。
微凉的秋风浮动窗帘,透过窗户细小的缝隙,充斥教室。
握住笔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在草稿上划出一道凌乱的线条,愣神频率变多,被扰乱的心绪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余恙放下笔,闭眼揉了揉眉心。
“怎么了阿恙,”见他的动作,邻座的岑子瑾关切地询问,“是不是困了?可以小憩一会儿。”
被题目刁难的岁岁也投来担忧的眼神,“还是题目太难了?”
余恙摇头,“没什么,有点累了。”
为了应付月底的期中考,吃完午饭,余恙便开始留在教室复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岑子瑾一听,也跟打鸡血似的叫嚷着要跟他一起学。
从食堂路过隔壁教室,岁岁眼尖的看见了他们,也拗着要一起学。
三人就这样组队在午后的教室开始奋笔疾书,可耐不过春困秋乏夏打盹的定律,还没学一会儿另外两人就开始哀嚎连连。
岑子瑾趴在桌子上,用好像老了十岁的声音说道:“好困。”
岁岁应和:“好难。”
看着两人面前没翻几页的书,余恙有些忍俊不禁。
“用点心吧。休息没休息好,学也没学好那也太亏了。”
“可是在课余时间强迫自己去学习,实在是太难了。”
岁岁心烦意乱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一根呆毛随着她的动作翘起。
“就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岑子瑾玩心大发,边用笔帮她往下捋呆毛,边赞同道:“一学习感觉全身上下的病状都吻了上来,包括但不限于:多动症、注意力障碍、视障、嗜睡、痒痒等。”
余恙被他的话逗乐,无奈地笑出了声。
岁岁没好气地瞪了岑子瑾一眼,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哎,你们知道下学期的分班制是按照什么分的吗?”
“还能是啥,期末成绩呗。”
岑子瑾像是没看见岁岁的白眼,不在意地耸耸肩。
“哪有这么简单,”岁岁一脸神秘地摇摇头,“学姐跟我说今年要改革,最后的成绩是按照平时成绩的百分比综合评分。”
余恙和岑子瑾满脸问号地对视了一眼,没听懂岁岁的话。
“什么意思?”
“就是期末成绩占50%,期中占30%,月考占比20%的综合成绩呀。”
岁岁边掰着指头边跟他俩细细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恙眉头紧皱,“这不是大学才有的加权评分制吗?这改革也太突然了。”
“就是啊,这么复杂。”
岑子瑾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那岂不是每场考试都得重视起来了?这也太折磨了吧!”
岁岁也轻声嘟囔:“可不是嘛,学校就喜欢就给我们上难度。”
“不过这样也好,万一期末突然发挥失常了,也不至于会被分到太差的班。”
“有道理,”余恙点点头,“起码更公平了,但是坏处就是每场考试都得当大考应对。”
岑子瑾学着岁岁之前的动作也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崩溃的骂了一句脏话:“草tm的学校,是要把我们这些当学生的往死里淦吗?!”
话糙理不糙的抱怨逗的岁岁笑地前仰后合,余恙笑了一秒就因为嘴角伤口撕裂吃痛得笑不出来。
“还是好好复习吧。”余恙捂着嘴,随手翻看笔记。
岁岁撑着头目不转睛盯着余恙,满脸羡慕,“真羡慕你啊,余恙,成绩好还那么自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啊,恙哥,菜菜,求带。”岑子瑾晃了晃余恙的手臂,哀嚎道:“以我现在的状态,还没复习到一半就已经疯到把书全都吃了。”
岁岁见状,也想抱大腿。她悄咪咪地伸手揪住余恙的衣袖轻扯,“恙哥,带带我们吧。上次月考我数学才考了82分,班里垫底了都。”
被不着调的两人左右架得不上不下,余恙无奈地甩开他们的手。
看着他们故作可怜的眼神,余恙妥协道:“好吧,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我会尽力解答。”
岑子瑾问:“笔记呢?”
“借你们抄。”
岁岁追问:“那错题呢?”
“借你们看。”
看着大喜过望的两人,余恙突然想起了想起了一句至理名言——“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余恙站在家门口,门缝下并没有光亮透出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咔哒声在空荡的楼道显得格外安静。
门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像是要替他呼出那憋了一路的紧张。
客厅昏暗一片,只有窗台透露出来的最后一点天光。余恙没有开灯,任由暮色像水一样漫过他的脚踝。
在寂静中的异响,只有冰箱在嗡嗡作鸣。
房间虚掩着也空无一人,平整的被褥没有一丝褶皱,被人整理得很好。
余恙放下书包长舒了口气,江砚真的如他所说,今晚没有回来。
那就意味着,今晚他会有自己的时间。
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余恙这才想起来放学临别时,岑子瑾特地嘱咐他回家一定要先看手机。
余恙一头雾水,但还是拗不岁岁在一旁的撺掇,点头答应了。
指尖勾开岁岁投喂的汽水,铝罐开启的“嗤”声在安静的环境格外清脆。碳酸汽水在舌尖炸开,带走他一天的疲惫。
屏幕亮起,余恙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群聊——“期中考结束一起去爬归云3”。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余恙盯着群名看了三秒,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群名的3是人数,同时也谐音“山”。
汽水罐外凝结的水珠滴入手机屏幕,他用手背擦掉水渍,随手向上翻阅聊天记录。
余恙并没有加岁岁的微信,但是她的网名“岁岁常欢愉”实在太明显,所有人都看得出是她。
岁岁:“@余恙到家没?记得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岑子瑾:“还有别忘了看群公告”
余恙额角抽了抽,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回复。汽水罐又滑下一滴水珠,落在虎口处,凉丝丝的。
归云山是市郊的一座小山,海拔不高但风景极佳。从山上往下看可以俯瞰到整座城市,是学生秋游的极佳景点。
余恙小时候去过一次,可他对归云山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山上似乎有一个小亭子,还有一片银杏林。
游神中,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把他拉回现实。
岑子瑾:“@岁岁头像是你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岁岁:“mad我有那么粗犷吗?那是我弟!”
岑子瑾:“噢噢我没点开看”
岑子瑾:“姐弟情深啊你们,竟然还用你弟照片当头像”
岁岁:“我跟他打赌赌输了,他让我用一个月……”
岑子瑾:“你俩赌啥了?”
岁岁回复了一个噤声的表情包,上面还挂着一行字:“你知道的太多了”
岁岁转移话题:“@余恙怎么还没到家,看到消息吱一声”
鬼使神差的,余恙回了个“吱”,发完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岑子瑾:“终于看手机了,快看群公告!”
余恙无奈地点开群公告,里面列了详细的登山计划:期中考结束后第一个周六早上九点到学校门口集合,乘坐城郊线到归云山脚。要求轻装登山,自备便当零食,中午在银杏林野餐,爬上山顶后下午返回。
岑子瑾:“怎么样?来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盯着这个问题,余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汽水罐。
窗外,最后一抹天光被黑暗吞噬,客厅彻底暗了下来。他没有起身开灯,任由黑暗中形成的矩形亮光映在脸上。
集体活动并不是他的强项,更何况还有江砚这一大关。余恙习惯性地想找个理由推脱,可打好的字又一个一个删掉。
冰箱突然嗡地一声启动,给余恙吓了一个激灵,汽水罐差点脱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黑暗里站得太久了。
岁岁:“余恙同学请不要假装掉线哦”
岑子瑾:“不会是被吓死了吧,实验小白鼠都是很胆小的”
看到岑子瑾因为刚刚他“吱”了一声鼠塑自己,余恙默默反驳:“没”
岑子瑾:“原来是装死”
岁岁:“哈哈哈笑死我了”
余恙忍不住笑了,飞快地打字:“怎么突然想去爬山?”
岁岁:“好不容易考完试了当然要去放松一下啊,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岑子瑾:“对啊,而且秋天正是去归云山的好时机,大片金灿灿的银杏可漂亮了”
岁岁:“而且期中考结束后要开运动会,当然要爬山锻炼身体啦”
岑子瑾:“某人今天体育课跑八百米差点猝死在操场上,不锻炼不行”
岁岁:“@岑子瑾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事吗?我都给你买汽水了还想咋滴?”
看着两人拌嘴,余恙嘴角不自觉上扬。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汽水罐放在茶几上发出碰撞声。
余恙:“就我们三个?”
岁岁:“对呀,群名是我特地起的,再多一个人谐音梗就不搭了”
岑子瑾:“人多了也麻烦,我们三个刚刚好”
想到他们应该是考虑到自己不擅长应付大群体,余恙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起身打开灯,刺眼间客厅里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家里多了购置的几个新的家具,除此之外,窗户边还多了一盆生机翠绿的植物。
余恙盯着那盆植物微愣,江砚怎么会知道他想养多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机传来震动。
岑子瑾:“所以?”
余恙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打出:“好。”
岁岁:“我截图了!不能反悔!”
岑子瑾:“反悔了就把余恙的大头照发在校园论坛让大家避雷他”
余恙:“?”
岁岁:“好啊,你发了帖子我第一个转发”
余恙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补了一句:
“不会反悔的。”
群里的两人细致地讨论着爬山的注意事项,余恙偶尔回复两句,他忽然感觉胸口那股闷闷的感觉消散不少。
街边路灯在窗户上晕开橙色的水洇染料,那盆多肉安静地待在窗边,余恙情不自禁地抚上它小巧饱满的叶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他回过神来时手指已经退出了群聊,点开了和江砚的对话框。
长长的一段消息还停留在上一次江砚跑来他家兴师问罪。被江砚逮回来后,他们几乎就没分开。
所以根本就没再发新的信息。
余恙盯着那些带着怒气的话看了半天,刚想退出聊天框,惊奇发现顶部变成了对方在输入……
像是偷窥被人发现了,余恙心虚地退出聊天框把手机锁屏。
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假装没听见手机提示音,在客厅里瞎转。
余恙懊恼地踱步,试图转移注意力。
——为什么心里开始关注江砚了?明明他应该庆幸和享受自己的独处时光啊。
转悠了好一会,他觉得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心跳跌宕地点亮屏幕。
聊天框里江砚发了好几条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冰箱里有饭和水果,饭用微波炉热过再吃”
“我给你买了一盆多肉,喜欢吗?”
余恙盯着江砚发来的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他拉开冰箱,果然看到保鲜盒里整整齐齐码着几道菜,一份切好的水果拼盘,甚至还有他最爱的糖醋排骨。
——为什么江砚会知道?明明自己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余恙怔了怔,胸口那股闷闷的感觉又浮了上来。但这次不太一样,像是有羽毛轻轻搔挠心脏的感觉,又酸又软。
余恙对食物一直没有很高的要求,平时作业多的话他会直接回家啃泡面,作业不多就从食堂打包一份晚饭。
好消息是这样做很方便,但随之而来的副作用让他身体吃不消,半夜躺在床上偶尔伴随一阵胃痛。
自从跟江砚在一起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泡面。
手心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爱人:“为什么不回复?你明明都看见了”
余恙呼吸一窒,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他深吸一口气,生硬地回复了一个字:
“嗯。”
盯着那孤零零的拟声词,余恙突然后悔了。
——会不会太冷淡了?对方明明在关心自己。
——要不要补一句“谢谢”?
——会不会显得太刻意?
微波炉运作的声音在客厅格外清晰,余恙靠在料理台,低头看手机屏幕。江砚的消息还停留在那里,没有撤回,也没有再发新的。
理智和道德在打架,内心挣扎了几秒,余恙干脆把手机锁屏,不再思考补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微波炉“叮”的一声,饭菜香飘了出来。感觉并不是很饿,余恙只热了一盘菜。他端着盘子坐上餐桌,边扒饭边怼着已经没汽的汽水。
菜肴闻着很美味,余恙却尝不出来味道。他回过身对着窗边的多肉发呆,满脑子都是江砚发的那句“喜欢吗?”
印象里自己只和余悦提过一嘴多肉,小小一株很可爱。可终究只是想,后来因为学业繁忙嫌麻烦就把这件事搁置在旧忆里。
私家侦探也不能把自己的所有喜好调查清楚吧?更何况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可是江砚清楚。
余恙嘴里叼着筷子胡思乱想,他没法去探究江砚为什么这么了解自己。心里酸酸涩涩的,被人惦记的感觉让他的思绪一团乱麻。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余恙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手机查看。
江砚:“饭热了?”
余恙低头看了眼自己只吃了几口的饭菜,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回复:“在吃。”
“拍给我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屏幕上短短的四个字,余恙几乎能想到江砚说这话时霸道又强硬的语气。
他对着桌上的饭菜随手一拍,发了过去。
照片刚发出去的下一秒,伴随急促的通话铃,江砚的电话打了过来。
——为什么要打电话?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盯着来电显示上“爱人”两个字,余恙只感觉喉咙发紧,他随手按下接听键,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喂?”
电话那头传来江砚低沉的声音:“为什么只吃这么点?”
也没有很少吧?
余恙盯着碗里只撩拨了几口的饭菜,辩解道:“还不是特别饿。”
“不合口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余恙多补了一嘴:“糖醋排骨很好吃。”
“你做的?”
“不是,是阿姨做的。”
“哦……”
余恙懊恼得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早知道就不问了,搞得好像他很期待一样。
“失望了?”江砚上挑地语气尽是调侃,仿佛看穿了余恙的心思。
“我没有。”
苍白无力地辩解让对面那人轻笑了一声,低低的笑声震得余恙耳根发烫。
他口不择言地赶紧转移话题:“你今晚不回来了?”
——好奇怪,为什么问的好像等丈夫回家的妻子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恙尴尬地握紧了手中的筷子,把手机往远了放低头埋了一口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江砚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模糊,像是捂住了听筒:“嗯,今晚要参加一个晚宴,可能不回来了。”
“哦。”
也许是手机放远的缘故,江砚听到对面的回应特别小声,还以为余恙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