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别碰我“先别动,要拿什么?”李晋昭温热的鼻息像缱绻的风,轻悠悠地扑在童乐川额角的发丝上。他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醉人的痒意,一瞬间便酥得她有些找不着北。大脑短暂宕机,她的血rou中好像有隐形又细密的虫在攀爬啃食。童乐川感受着他指身的冰凉,浑身都被激起层层涤荡的涟漪,随后,她不受控制地抬起头来……扑通、扑通——她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动。每一次,仿佛都能构想出那颗拳头大的猩红的器官律动的画面。一下又一下地,让疯狂循环的血液冲击她原本清醒的意识。颤栗着,浮光流动在她的眼眸中,她忘记了自己和他的距离,就那样近密地注视他。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腰侧的衣衫,呼吸也越发混乱。她应该怎么……做……来着?她变得好迟钝。为什么……“嗯?”李晋昭垂眸看她,却始终没见她动弹,便微微闷哼声,以示疑问。衣角传来紧凑的拉力,他将视线从她迷朦的微微泛红的脸上移开,嘴唇微微翕动开合。“你……”他尝试问什么,目光扫在她泛白的指头上。可下一刻,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身下的人却不怎么了,身形猛地一僵。而后就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应激一般,抬手就将他朝外推去,脱离了他的怀抱。李晋昭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踉跄朝后退去。仓皇间,余光瞥到童乐川也因力的相互作用而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身体东倒西歪的,似乎使用了扭伤的那只脚,她一个跃抖,差点摔倒。好在左手抓住了一旁的筷架,才稳住身形。然而筷兜却因那冲击力被撞出,飞快地噼里啪啦地犹如瀑布般倾泻在地上。一切都只是在几秒间,等童乐川反应过来的时候,洁白的瓷砖上已经落满了棕色的木筷。疼痛来不及感受,她的眉头却蹙得十紧,面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半勾起右脚,她紊乱呼吸的同时,眼神慌乱不已,左右扫视,最终才慢慢定格在不远处的李晋昭身上。他的表情……他轻扶着厨台边沿,眉头是少见的微拧,昭示着他的疑惑。“小川?”他不会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产生这么大的变动。童乐川身体依旧止不住地颤抖着。她的眼睫翻飞得迅速,像一只在暗处隐匿的蝶。怯怕着,惧恐着。一想到刚才那几秒间自己内心的躁动,一想到他的唇就近在咫尺……她刚才——她的眼神又开始闪躲。可她觉得幸好,幸好,他的声音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否则……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叶圆的身影,紧闭的门。“我……我没事。”她把颤动的心捂在手心里藏起来,强装淡定地去抹平刚才的一切动荡,笑得牵强。“我捡筷子。”她说话间,呼出一口气,便要蹲下身体去捡地上的木筷。可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言一行在李晋昭眼中看起来有多奇怪。见她要蹲身,李晋昭便连忙凑近她身边,伸手过去勾住她的手臂。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又成了刺激她的因素,只听“啪”的一声,她迅猛地拍开了他的手。“别碰我!”她几乎带着敌意地看着他,嗓音透着刻意压重的冰冷。李晋昭悬空的手传来麻木的痛感,他静静地直视童乐川,沉默。那几秒,他们彼此都看着对方,却没有一个人先开口。童乐川又回了神,才歇气似地将头偏向一边。李晋昭见状,尽管内心的疑问众多,但他并未着急询问。而是淡然地收回自己的手,将目光移到木筷上,轻声开口:“你腿还没好,别蹲下,筷子我来捡。”童乐川喉头滚动,只觉鼻间的呼吸被堵住。她慢慢站稳,搀扶向一旁的墙壁,一言未发。她觉得自己反应越来越大了。不该这样的。她躲在角落里,眸光时不时扫到李晋昭的身影上。他没看她,蹲身一根根捡着地上的筷子,但是阳光越来越盛,从厨房狭小的窗口也要挤进来,灿烂的,鎏金的,温柔地洒在他的身形上,为他镀上一层夺目的光。风似乎又呼啸了起来,吹动他单薄的衬衣,紧贴他精瘦宽阔的背脊。距离又近起来,一根又一根地拾到了她的脚边。她紧张起来,穿着拖鞋的脚也紧张起来,粉色圆润的脚趾头微微抖动了两下。随后感觉到木筷的不知哪一头轻轻刮过她的大脚趾。她的心跳猛然停滞。“我先出去了!”她抛出这样一句话,便欲扶着墙壁半走半跳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你擦药了吗?”李晋昭站起身,将筷子聚在手中,修长又宽大的手指将其包裹,他问着,朝童乐川停顿的身影看去,又走到洗碗池边,打开水龙头。清透冰凉的水哗哗地淌出,冲刷在他白皙的手上,他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洗筷子。“还有药,我给你买了玉溪路那家的包子,在客厅的保鲜柜里。吃完记得把药吃了。”他已经不是疑问的语气,大概猜出童乐川没吃药,也没擦药,才颇带了些老父亲的口吻。童乐川点点头,魂头似乎还在刚才的那场动乱中,闷哼一声后就走。李晋昭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心头则更加沉郁了些。*吃过午饭,童乐川在沙发上坐着,听花姨在厨房洗碗唱着小曲儿,思绪也飘乎起来。对于今天李晋昭为何会如此早回来,她心头是有答案的,因而没追问。且上午……那之后,她落荒般逃回了自己的房间,更是也没同他交流过一句话。她猜他应该觉得自己很奇怪吧。嘴角突然扯出一个坚硬的笑,她想,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够奇怪的,何况李晋昭了。可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问,后来接了一个电话又出去了。她觉得心头好闷好闷,他在的每一瞬间她都闷热到窒息,就好像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排解心中的郁闷。好不容易等到她能短暂地歇口气的时候,可只要一想到自己那时短暂的冲动,她又会止不住地感受到焦虑。怎么办?怎么好像突然无法控制对他的情绪了……手上紧攥的红花油瓶身被她翻腾不断,红悠悠的油药丝滑滚动。“叮——”门锁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童乐川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鼓动起心跳,转头看过去。果不其然。是李晋昭。他手上拿着牛皮纸封袋,大概是瑞和有关的文件,童乐川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偏离,也没叫他,装作根本不在乎。“小川。”可他却叫她。童乐川的心跳得更快。“干什么?”她回应。“等下来我书房,我们谈谈。”他的声音是终极的淡漠,那晚偶然的温柔似乎只是她幻想的一场梦。她的情绪不自觉低落起来,却也觉得奇怪,她和他到底有什么好谈的?她……才不要和他单独相处在一块儿。“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她也把声音压得低沉,不容商量地回复道。李晋昭换好鞋,站在玄关处,听闻她这一句,将目光冷冷地投向她。但这冷漠的眼神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他叹出一口气,朝她走去。童乐川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开始给自己摸红花油,可忘记了是心抖还是手抖,不小心把量倒多了,油药从紧闭的手指缝滑落,滴滴答答地溅落在瓷砖上。李晋昭放下文件袋,扯了几张纸,凑近擦拭,童乐川静静地看着他,将脚移向一旁蜷收起来。还是走吧。她想到,扔下没盖各的瓶身到茶几上就要下地。“去哪儿?”李晋昭抬手挡住她的腰身,浅棕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向她,十分肃然。“为什么,一看见我就跑?”他直起身,将脏纸巾扔进垃圾桶,随后,目光又扫到茶几。伸手将红花油拿了起来。童乐川也看着他,只是那眼神伪装得过分,她顺势跌回沙发上,微微勾起嘴角,隐蔽心声,扬了扬下巴,“没必要告诉你。”李晋昭听着她清冷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她对他的敌意突然这么大。这真的……令人十分费解。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将袖口挽得高些,道:“先坐好,我给你涂药。”他下令之后,一手拿着药瓶,一手去牵童乐川的脚腕。“不需要你,我自己可以。”童乐川连忙把脚藏起来,要去夺药。“童乐川。”他开始唤她的大名。童乐川一瞬愣神。因为她知道,每一次李晋昭唤她的大名,都代表他有些生气了。她生出反逆,想说什么,却听李晋昭率先开口:“不要让我说第二次。”他声音很轻,却听得童乐川心生冰凉。这个人,淡漠似水,近来却频繁动怒。可他有什么好动怒的?“脚。”他越发简言意骇,语气透出不容反驳。“我说了我自己会涂!你听不懂啊?”她偏跟他对着干,声音也盖过他,可下一秒,没想到他竟然直接上手。半个身体微弯而下,罩在她身形之上,随后蹙眉伸手撑在绵软的沙发上,发丝扫过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朝她的脚去。“你干——啊——”她愣然间挣扎起来,却又加重了伤痛。一瞬间,痛到面目狰狞。“本来可以不痛。”他淡然说道,语气刻意没有带上丝毫疼惜,大手就抚上了她凸肿的脚腕。童乐川实在痛得厉害,呼啦啦地叫唤,双眼都闭起来无暇他顾。李晋昭看她吃痛得紧的模样,心头也软下来,滴了一些红花油上手,在掌心摸了一阵,才轻轻盖上她的脚踝。她又是一抖动。他看见她眼泪簌簌地开始落。大概是痛的。“你神经病吧——”她擦着眼泪,怒瞪李晋昭,但那阵疼痛实久,她一点也不敢动弹,嘴唇还颤抖着。李晋昭额头闷出了一些汗,他蹲在地上,眸光指向她疼到泛红的脸,并没有回应,反而提出了问题,“前些天为什么要去星海岸。”童乐川本来就气,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搞不懂他为什么一直这么假惺惺地在意这个问题。还不如一直不管她来得更好。彼此自在。她烦得很,便吃炸药似地开口道:“因为我是你大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