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进厨房的步伐微微一顿,回头看向他。 江随之也坦然回望。 “也行。”乐清很快收回视线,指了指主卧的那扇门,“他们房间在那。” 江随之走过去,刚伸出手就僵住了。 忘了一件事,他不会抱孩子。 从头开始还是从脚开始? 抱腰的话会不会把小孩腰闪了? 见他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停在那里,乐清走过来:“怎么了吗?” 江随之语气平静地问:“你平时,怎么抱?”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乐清莫名看到对方有些发红的耳朵,她笑了笑:“那你帮我抱一个吧。” 说完就先将妹妹抱了起来。 江随之看着她轻柔的动作,发麻的指尖动了动,才一点点俯身去抱住哥哥。 这么丁点儿的孩子,穿那么厚,抱起来还挺软。 睡梦中的妹妹不安地蹭了蹭,乐清已经很熟练的用侧脸去碰她的小脸蛋,轻声细语哄了两声。 见状江随之动作更僵硬了,垂眸扫了眼怀里的孩子,还好,睡得挺乖。 要是他也那么蹭了今天这娃就放不下去了。 他忍得额头冒汗,好不容易才走进房间学着乐清的样子把孩子放下去。 哪里知道才放下去,小乐嘉就开始学妹妹的样子开始哼唧起来,眼看着就要连带妹妹一起吵醒了。 江随之眼疾手快,大手在他脑袋上胡乱揉搓几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住被子直接盖住了崽崽的脸。 看他那副偷感很重的模样,乐清:“……孩子要呼吸。” “哦。”江随之观察着孩子,没有大动作,这才轻轻把被子往下扯了扯。 看到孩子被揉乱的呆毛,强忍住了蠢蠢欲动的指尖。 “谢谢。”乐清说,“我们出去吧。” 走出门她轻轻将门虚掩住,回头注意到江随之额头有些汗:“谢先生……” 她愣了下,有那么几分不可思议地问:“哥哥,很重吗?” 累得都出汗了? 江随之:“…” “有点热。” “可以把口罩摘下来。”乐清走向厨房,“好像一直没见过你摘口罩。” 江随之这会儿身体有些发痒,他太久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其他人了,加上喝了酒实在是有些难控。 坐在椅子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才稳住自己的声线:“个人怪癖。” 乐清尊重别人的癖好,她很快把饺子装好,想了想人家花了四十万,两个崽崽包的那些能吃到的实在有限,所以又装了些自己包的。 把饺子递给餐桌前的江随之:“好了,里面也有我包的,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再过来拿,冰箱里还有。” 四十万你把冰箱买走都行。 “谢谢。”江随之伸手接过。 乐清扫到他手心的一抹红,往前递东西的动作顿了下:“谢先生的手受伤了?” 刚才掐的。 但对于江随之来说并不是严重,他经常掐。 “没……” “我这儿有创可贴。”乐清放下饺子,回头去储物柜拿出给崽崽们准备的小药箱,抽出几张创可贴,“还有酒精,需要消毒吗?” 酒精可以刺激伤口,还能让自己清醒一点,江随之点头。 乐清便将酒精递了过去,哪里知道这人直接打开就往手心倒,简单又粗暴。 她眉梢轻轻跳了跳,那伤口看着倒是不算严重,就是像新旧痕迹交替的样子,随便消消毒贴个创可贴明后天说不准就愈合了。 但江随之好像疼得很厉害,手一直在抖。 乐清眉梢轻轻跳了跳,默默将推创可贴的手收了回来,将创可贴撕开:“我来帮你吧。” 话音才落,江随之抖得更厉害了。 乐清:“?” 这么严重?
她疑惑地歪了下头,然后看江随之耳朵通红地把创可贴从她手中迅速拿了过去:“我自己来。” 虽然快,但乐清保证,自己一定看到他拿创可贴的时候还翘起了兰花指! 她默默咽下要说的话。 江随之看着痛死了,但动作丝毫不含糊,胡乱把创可贴拍在手心,随即又迅速拿起桌上的水果和饺子站起身:“谢谢,我先回去了。” “好的,慢走。”乐清送他到门口,见对方脚步有几分急切,“你真的没事吗?” 她真担心这人手抖得按错密码。 “没事。” 江随之背对着她,扶着门把手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按出了密码。 灯都没找到在哪开就关上了门。 乐清无声挑了下眉,却没再多说,关上门去洗漱睡觉。 两门之隔,江随之靠在门上,在这个冰冷漆黑的屋子里足足站了五分钟才让自己回到正常状态。 医生说过,这种病越压制到最后越难以控制,如果要想好就能一点点进行脱敏治疗。 压制太久了,今天才会这么难捱。 但要脱敏,他却找不到任何人选。 江随之扯下口罩呼吸几口,在黑暗中摸索着开了灯。 打开灯的那一瞬间,整洁却又空旷的屋子让他愣了半分钟。 由于个人怪癖,买下房子时他就让人把里面的家具都扔了,家政过来打扫时也只买了些家电和基础家具,其他东西这里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要这两份饺子过来做什么? 锅碗瓢盆什么都没有。 江随之放下东西,取下眼镜时看到了手心的小熊创可贴,低笑出声。 被自己蠢到了。 但好像,过了一个还不错的年。 ◎还有亲人◎ 前一天睡得晚了点儿,加上是过年乐清心底有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她睡前特意放纵了自己一次将闹钟往后调了一个小时,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两个崽崽也因为直播包饺子包得太晚,今天一大早都还在呼呼大睡,整个屋子里安静又温馨。 林简姐弟两来窜门时一出电梯就看到两家门上对对排贴着的福字,林生西蹲在门口:“哟,这一看就知道是谁贴的,还挺别致。” 林简往江随之那道紧闭的门上看了眼,无声挑眉。 这个人过去带给她的感觉就是不近人情,脾气也阴晴不定的,怪得很,跟家里老少都不亲,居然能容忍两个孩子在他的门上这么弄。 正看着,那道门忽然打开,门内站着的人和门外蹲着的人面面相觑。 林生西仰头:“新年好啊哥~” “……”后退一步的江随之下意识望了眼对面,见房门紧闭才出声,“蹲这儿做什么?” “你家的福字很个性,特意瞻仰。”林生西站起身垫脚往他身后看去,惊讶,“这什么都没有你着急住进来做什么,多少也买点生活用品进来啊。” 而且他哥身上还有股酒味儿,一看就是连昨天的衣服都没换,这大过年的真不吉利。 江随之没搭理他。 事实上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只是忽然有一个瞬间忍受不了继续在那个家待下去,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思来想去时已经到这儿了。 都怪林生西一直在念饺子饺子。 “我们来拿饺子。”没得到回答林生西也自顾自地说,“哥你昨天拿到了吗?” 拿到了,这会儿全放在空旷的冰箱里,就等着锅到了煮。 只是现在酒醒了的江随之没有那么想吃了。 “拿到了。” “嫂子包的饺子。”林生西啧啧,“有品。” 江随之把门关上,走过去按下电梯:“说不出好话就多吃几个,把嘴堵上。” 林生西在他身后晃晃肩膀扭嘴哼哼了两声,又问:“哥你去哪?” “拜年。” 他不像这两姐弟那么自由,按照昨天江和昌说的话接下来他身边会出现更多的人,所以不能松懈,现在出去还要回到另一个家里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应付那些七七八八的人。 做回江随之。 直到现在他才忽然明白当初江言说过的那句,只有在小出租屋里他才不是江言是什么意思。 江随之这个名字,意义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