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福跟闫埠贵唠了会儿嗑，便跟赵立山、陈芒种等人出发去上班。而在他们之前，贾张氏上班倒是很积极，一早就出发了。闫埠贵早上虽然瞧见了贾张氏，但没有跟对方说话，眼神都吝啬多给一秒钟。经过昨儿的事情，闫埠贵跟贾张氏，大概率是再没有任何关系和解的可能。人嘛，都是有脾气的。到了轧钢厂，林家福依旧是打算在技术革新小组摸鱼，反正他不是负责人，即便是出不了成绩，也影响不到他。至于杨厂长原本打算的去兄弟厂子交流的设想，林家福这会儿其实已经不当回事。想要利用他曾经的那些人情来去敲，那也得看他是不是愿意配合。当然，最重要的是，轧钢厂这边一点实际的进展都没有，你去跟人交流，交流什么？自身没有点真本事，到了人家的地盘，全程听人家说，这不叫交流，这叫取经。问题是，你想取经，你也得看人家是不是乐意传授你真经！至于林家福曾经的人情？关键时刻，林家福也不是不能恢复一点记忆。毕竟当初的时候，人家医生都说了，林家福这个失忆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恢复。半上午的时候，李诚钧匆匆赶来技术科，说是杨厂长请林家福过去厂长办公室一趟。“这是，熬不住了吗？”林家福可不认为杨厂长这个时候喊他过去是为了闲聊。盛新海这会儿也在这里，见李诚钧来了只喊林家福，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毕竟，林家福之前可是差点抢了他技术科长的位置。对于林家福，盛新海打心底有着抵触。“李秘书，杨厂长可是为了技术革新的事情？”“盛科长，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杨厂长为什么找林主任！”李诚钧微笑看向盛新海，给出的回答实在是有些不能让对方满意。“林主任，咱们快点儿吧，杨厂长催的有点急！”李诚钧这么一说，林家福就稍稍愣了下。催得急！若是如此，那么，杨厂长这回喊他过去，应该不是为了技术革新的事情，毕竟这个事情，急不来的。“李秘书，走着！”林家福其实并不想太快过去杨厂长那边，毕竟他现在跟杨厂长之间的关系有点不和谐。但距离只有那么一点点，林家福不管怎么磨蹭，也不会拖延几分钟。既然如此，那么，他这态度的问题就得落实了。林家福大步流星地出门，直奔杨厂长办公室，这态度，很积极。到了杨厂长办公室，林家福就看到杨厂长正站在窗前，表情严肃地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杨厂长，您找我？”林家福站在杨厂长办公室门口，表情平静地开口招呼。“林家福同志，快请进！”看到林家福，杨厂长连忙冲着他招了招手。“坐！”在林家福进门后，杨厂长异常热情地招呼林家福坐下，并且主动给林家福倒了一杯水。这殷勤的姿态，给林家福的第一感觉就是对方又在算计什么。毕竟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杨厂长，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吧！”“您这个样子，我可是受宠若惊，心里很不踏实！”林家福也不怕跟杨厂长开门见山。在很多人的眼里，包括在杨厂长看来，林家福都是有大靠山的人。即便是林家福现在处于低谷，但他曾经也是高高在上过。谁知道林家福啥时候就又起来了？杨厂长对林家福一直都是存有忌惮的。若非如此，他想要借林家福的人情给轧钢厂谋好处，给他自己创造政绩的做法，也不会这么谨小慎微。“林家福同志，你看看这个文件！”杨厂长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林家福。林家福接过文件，不紧不慢地看了起来。好家伙，这竟然是一份选拔厂里优秀技术工人去高校进修的文件。林家福看完文件，抬头看向杨厂长，道：“杨厂长，这事儿有什么问题吗？”不过是从厂里选拔优秀技术工人去进修，林家福实在是没看出这么一份文件，有什么问题。当然，即便是杨厂长因为他的不配合，不推荐他去进修，林家福也没有任何的意见。“林家福同志，这事儿是个好事儿，但让谁去，让谁不去，这是个大问题！”“我想，这个事情，由你来负责！”“咱们厂的技术工人，对你都是很服气的！”杨厂长如此一说，林家福心里就咯噔一下。这杨厂长还真的是有一手啊，这差事还真的是一个烫手山芋。谁去？谁不去？轮技术吗？厂里的高级工们不少，彼此间的技术差距不是很大，而且这种差距，很难量化。林家福记得四合院的剧情里有过一段，刘海中说起自己当初差点当上干部，但因为文化水平不够，最终被别人上去了。好像这个情节就发生在大炼钢铁的时候。如今已经是五八年，正是这一年开始的大炼钢铁。如果说剧情里刘海中还得到了进步的机会，那么，如今的刘海中，以他在杨厂长心中的印象，丁点儿机会都没有。林家福望了杨厂长一眼，顿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杨厂长，这个事情，很抱歉，我怕是干不来！”“林家福同志，咱们厂的技术培训，可一直都是你在抓的！”“之前的时候，你不是还搞了一个高级技术工人的培训吗？对于厂里技术工人的技术水平的了解，咱们轧钢厂，可没人比得过你！”“这个担子，还得你来！”杨厂长是真的有一套。道理都被他给讲了，林家福就算是想要拒绝，也得有个合理的借口才行。“杨厂长，对于厂里的高级技术公认的技术水平，我确实有一定的了解，但这种去进修的机会，我想，大部分人都很想要！”“包括我自己，也想要这个机会！”“若是我负责这个事情，那么，岂不是我就是考官，又是考生，这对我，对其他人，都不公平！”林家福本不是非要去进修。但现在，杨厂长想要让他背锅，林家福只能换个赛道。杨厂长闻言，眉头微皱，道：“这个……”他是真没想到林家福也会争这个机会，毕竟林家福的钳工技术，早已经达到了一种八级钳工都得仰望的境地。
在杨厂长看来，林家福根本就没有去进修的必要。可林家福在轧钢厂的确是八级钳工，是有进修资格的人。他若没有十足的理由，不可能直接拒绝林家福想要去进修的请求。当然，杨厂长可以采用道德绑架的法子。可问题是，上次他就试过这个法子，但林家福明显是不买账。若是把林家福给逼急了，去告他一状，绝对够他好好喝一壶的。“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杨厂长不能直接拒绝林家福，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林家福帮着出主意。“这种事情，公开选拔呗！”林家福耸了耸肩，“厂里把这个文件广而告之，定一个选拔的标准，能者上，不能者靠边站就是了！”事实上，林家福不信杨厂长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说白了，他就是想要坑他。“杨厂长，我建议啊，这个选拔考核，您最好是让技术科来负责。”“毕竟，这是技术科的本职工作！”虽然对杨厂长很不感冒，但是呢，林家福是真的不想一直被杨厂长惦记着。老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林家福其实就挺纳闷的，这个事情并不麻烦，也不难办，杨厂长完全可以一手操办，不需要询问任何人的意见。可他偏偏把自己找了来，想要给他挖坑！见自己不上套，又跟自己询问应对办法。杨厂长若是连这点问题都无法解决，那么，他也不够资格坐到轧钢厂的厂长位置上。听了林家福的话，杨厂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个法子！”“只是，咱们厂推荐去进修的工人，是不是全都得是技术最好的？”“我想，有没有必要选一批技术过得去，但是思想觉悟足够高的工人，林家福同志，你觉得呢？”杨厂长这番话一说，林家福就沉默了。技术过得去，思想觉悟足够高？这才五八年啊！距离起风还有七年多呢！杨厂长这个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这肯定不是杨厂长的一时心血来潮，说不得已经有很多人有这样的想法。技术工作要给思想让路！然而，林家福还不能公开表示反对。这要是被人扣上一顶思想觉悟有问题的帽子，林家福即便是技术牛掰，背后还有靠山，也是可能倒霉的。“杨厂长，您这个想法很好！”“还得是您，想的就是比我周到！”林家福果断丢了自己的底线，毫无节操地夸起了杨厂长。反正，他也不是非要去进修。能去更好，不能去，也无所谓。这个年代，就不是搞事业的年代。接下来的时间，灾荒年来到，吃饱肚子是第一要务。林家福准备的东西足够，不用担心饿肚子，但他如果真的去进修了，那么，他的所有后手，可就成了远水解不了近渴的远水。“你也觉得这样可行？”杨厂长有点惊讶地看向林家福，这第二种推举法，对一些技术出众的人其实并不怎么友好。林家福微微一笑，道：“杨厂长您考虑问题，肯定比我更周全！”“对于您的决定，我举双手赞同！”林家福懒得管杨厂长到底在盘算什么，对他而言，即便是被推选上了，也会发扬风格的。毕竟，在灾荒年来临的这段时间里，他会一直留在四九城。除非是必要的出差，其他的事情，林家福是不会去参与的。他空间里的那些吃食，不可能一下拿出太多，只能一点点往外拿，还得有充足的借口。这一点，也就林家福能做到。毕竟，他帮了不少人，外面欠他人情的人是真多。所以，他有办法弄到粮食，完全没毛病。当然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会当出头鸟，明面上，只会维持基本的吃饱喝足。杨厂长看着林家福的样子，莫名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次的事情，他的确是对林家福存在着算计。在他看来，林家福很大概率会被他算计成功，可他万万没想到，林家福完全滑不留手，他的算计，都被林家福化解。林家福不上套，他就很郁闷。虽然他的算计并不会真的把林家福怎么样，无非就是想让林家福低个头，以后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他能够掌握主动权。他，真不是什么坏人，也没有坏心思。可惜，当初那件事情做的有点急了，结果就是，林家福对他有了成见，根本不再相信他。“杨厂长，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林家福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离开了厂长办公室。在他离开后，李诚钧走进了办公室。“厂长，林主任是不是……？”“他还是对我存在着偏见！”杨厂长叹了口气，“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让他不再这么敌对我啊？”“……”李诚钧被杨厂长的一番话给干沉默了。他作为杨厂长的秘书，自然知道杨厂长打的什么算盘，但并不觉得杨厂长的做法有什么问题。轧钢厂想要更好，那就得把我一切机会。在李诚钧看来，林家福有点不识大体。“厂长，要不，咱们还是像之前想的那样，传出一点风声，给林主任一点压力！”“我想，一旦厂里起了风声，林主任肯定会有所妥协的！”“可别！”杨厂长直接摆手拒绝，“之前的时候，林家福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结果是他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当时，那位即将上任轧钢厂的新厂长，来头可比我大多了，但结果，不单单是他厂长的位置没了，连带着他家的长辈也没落个好！”前车之鉴在这里摆着，杨厂长是真的不敢轻易跟林家福闹掰。某种意义上来说，林家福只要没犯原则性的错误，他身上是有免死金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