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家福醒来，就听到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落雨声。这大冬天的，不下雪，居然下雨！想到过两年就要到来的灾荒年，林家福莫名感觉，这反常的天气，莫不是一种预兆？可惜，即便这真的是一种预兆，林家福也不可能对任何人说，毕竟说了没人信，反倒是可能被扣一个封建迷信的帽子。吃了早饭，林家福出门去上班。出了东跨院，就看到林家安冲着他挥手。得！天儿不好，这家伙终于又准备蹭车了。自打林家福重新拥有了吉普车座驾，林家安就很注意跟林家福保持距离，美其名曰，不能让林家福让人说闲话。“今儿不怕被人说闲话了？”林家福打趣地瞧着林家安。这个堂弟吧，有时候是真的很精明，有时候吧，又十分的憨。林家安听了林家福的打趣，嘿嘿笑，道：“今儿这天气，傻子才会在乎这个！”“我看你就是傻子！”林家福捶了林家安一拳头。到了轧钢厂，林家福没有先去车间，而是跑去了杨厂长的办公室，找对方提了一嘴刘海中的事情。嗯，就是提了一嘴，表明了老刘同志反悔的情况。“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个刘师傅的名字我就划去了！”杨厂长在林家福说完后，那叫一个丝滑地表态。果然，就跟林家福之前所想的一样，杨厂长本身的确是想要留一些高级工在轧钢厂的。“厂长，您千万别看我面子！”“这事儿，我就是跟您说一下！”“您忙，我就先回去车间了！”林家福可不想让杨厂长感觉自己欠了他人情。欠钱好还，人情难偿。跟杨厂长说完话，林家福就麻溜儿地告辞走人。想让他欠人情？想都不要想！刘海中是留在轧钢厂，还是去东北支援建设，那都是他们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参与其中。……从厂长办公室离开，林家福都还没回到钳工车间，就遇到了刘海中。瞧刘海中的样子，分明就是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一大爷，你的事儿，我跟杨厂长说了，听杨厂长的意思，你的名字应该会被拿下来！”虽然表明自己不会承认杨厂长的人情，但在刘海中这里，对方欠他一个人情，这确实不争的事实。至于刘海中会不会承认这个人情？林家福根本不担心。他的人情，他说有，那就得有。不然的话，刘海中就等着被收拾吧！“家福，谢谢你啊！”刘海中听到林家福的话，别提多欢喜了。他，终于不用去东北了。只是，东北是不用去了，但他进步的机会也就没有了，只能等下一次的机会。他，是真的很想进步啊！四合院里的管事一大爷，看着是个官儿，但出了四合院，谁认识他刘海中是谁呢？真要当官，还得在轧钢厂里当！刘海中的心情是真的有些沉重，他感觉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林家福可不知道刘海中的想法。但是，他看出了刘海中的情绪有些不高。“一大爷，看你的情绪不是很高，该不会是你还打算去东北吧？真要是如此，我就去跟杨厂长说一下，保证让你有机会贡献自己的力量！”林家福见不得别人难过啊。老刘同志这么有奉献精神，林家福说啥也得帮帮场子。听到林家福这么说，刘海中赶忙开口，道：“不，不，不，家福你误会了！”刘海中这个激动啊。他只是在感慨自己下一次能进步的时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可不是想要去东北搞建设。“我啊，就是在想，我这临阵退缩，是不是有些不好！”刘海中心里自然不是这么想的，可面对林家福，他还是要说点漂亮话的。别看刘海中自己就很自私，但在人前，他这个管事一大爷还是要注意点形象的。“一大爷，瞧您这话说的，不管在哪儿，都是做贡献，这有什么不好的？”林家福听了刘海中这假惺惺的话，也是挺无语的，这人可真的是当了那啥，还要那啥，就特么的离谱。不过，不管他心里怎么瞧不上刘海中，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了的。至少，不能明面上嘲讽对方，还是要给对方留点面子。“对啊，我又不是没干活儿！”刘海中讪讪一笑，似乎真的是被说服了一般。“家福，这回，真的是谢谢你了！”“等回头，请你喝酒！”“一大爷，你客气了！”林家福笑着摆摆手，“我也没出多大力气，就是跟杨厂长提了下，主要还是杨厂长挺好说话。”“一大爷，不说了，赶紧回车间吧，这等会儿就该上工了！”“对，对，工作重要！”刘海中忙不迭地答应，跟林家福说了两句话，便匆匆向着锻工车间的方向跑去。林家福则回转钳工车间。因为一批高级工报名要去东北，车间里的人心有些躁动。毕竟高级工要走，可是活儿还是需要人干的。谁来干？一批技术还不错的工人就在想，自己是不是能提一下工级。而一些学徒工也在想，他们还是不是也有机会往上提。等林家福到来，就有人凑到了林家福这边打听消息。“厂领导有安排的！”“不管怎样，技术是第一位的！”林家福面带微笑，啥也没透露，直接将事情往上推。当然，他说的也是事实。
杨厂长想要他培养一批高级工出来，这也是事实。但在厂里的正式通知出来之前，林家福也不会透露什么，万一厂里临时又有什么改变，那他岂不是坐蜡了？一上午，林家福很专注地工作着。等到厂里的广播响起，午饭时间到，宣传科也正式发布了通知。同时，林家福的身份也发生了改变。他不再单纯是钳工车间里的一个八级钳工，而是多了一个技术培训学校教导主任的兼职。轧钢厂这个技术培训学校，之前主要工作是将学徒工培训成初级工，但现在，随着林家福的兼职，技术培训学校将不再是单纯的培训初级工。当然，这个事情，得慢慢来，不可能一蹴而就。“师傅，你这以后还在车间干吗？”在听到广播里的通知后，李得胜他们就围到林家福的周围。林家福笑笑，道：“看厂里的安排，我估计，在车间的时间会少很多吧！”对杨厂长的安排，林家福还是能猜到一二的。之所以让他仅仅是兼职教导主任，说白了，还是因为厂里的高级工欠缺，有些工作，还是需要林家福来做。当然，杨厂长肯定不会这么说，而是为了保证林家福的工资收入不会降低。若是完全调职过去，那么，林家福的工资绝对不能保持现在这个水平。支援东北建设的高级工很快出发。厂里的高级工一下少了一大半，一些工作压下来，林家福都不得不加班。结果就是厂里留下的高级工们颇有些怨声载道，毕竟这高强度的工作持续太长的时间，真没几个人能扛得住。林家福的身体素质在这里摆着，他其实无所谓的。只是，大家伙都有些扛不住了，林家福自然得随大流。要不然的话，他可就成了众矢之的。“家福，这高级工培训，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啊？”眼见一个个高级工老师傅都有些不堪重负，杨厂长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喊了人将林家福喊到他的办公室。“杨厂长，这不是我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就能开始的！”林家福就很无语，“现在大家的工作都这么多，不说别人，就我自己，每天都要加班到七八九十点！”“你的工作，可以让别人先分担一下嘛！”“杨厂长，我找谁分担？”“厂里的八级钳工，目前就剩三个，赵师傅跟宋师傅的年龄可都不小了，现在的工作强度，他们都有些扛不住了！”“至于七级工，勉强能干八级工的活儿，但废品率太高了！”“就算是要培训，也得忙过这一段时间，等厂里的活儿少点儿，不然，真的没法子搞这个培训！”林家福心里真的是卧槽了。说句不客气的，生产队里的驴，都没有这么忙的。或者在杨厂长的眼里，他能干，所以就该多干点儿，这理论，简直无敌了。能者多劳！“不行啊！”杨厂长听了林家福的话，也是一脸的为难，“厂里的活儿都是早就计划好的，咱们段时间内不可能改变什么。”“那就没办法了！”林家福回答的很直接。杨厂长现在是真的发愁得很。工作任务是既定的，但人手方面，始终是差着的。他想要做出成绩，那么，就不能只完成这计划中的任务，还得保质保量的基础上，再有突破。可要做到这一点，他就需要高级工。“家福，想想法子，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杨厂长抬头看向林家福，期待林家福能想出什么解决办法，要不然，这事儿就成了一个死循环。而且，若是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一直这么搞下去，厂里的高级工老师傅们万一身体扛不住，那么，轧钢厂的生产任务，可就要出岔子了。“厂长，你这就是为难我了！”林家福看着焦急的杨厂长，就有点想笑。就这志大才疏的样子，怪不得被李副厂长给摆平了呢！之前上面要求抽调人手去东北搞支援，肯定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要确保自身生产无恙。可杨厂长是怎么操作的？直接发出通知，抽调了厂里大半的高级工。在这个事情上，杨厂长肯定是得到了领导的高度评价。但自己造的孽，这苦果只能自己扛！想要林家福来帮他解决麻烦？开什么玩笑呢！麻烦解决了，杨厂长又能在领导们面前露脸，指不定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原本呢，林家福就怼杨厂长不是很感冒，如今看他办事这么不靠谱，林家福自然是不想帮他太多。职责内的事情，林家福无所谓，毕竟这是工作。但在职责之外的事情，那就得看他的心情了。杨厂长见林家福油盐不进，心里很恼火，可又不敢把事情做的太过分。毕竟现在的林家福虽然还没恢复记忆，但是吧，从他遇袭后上面的反应来看，林家福在上面的印象可不差。专用吉普车，两名保卫人员在身边保护，这种待遇，杨厂长是一样都没有。虽然杨厂长出行也有车，但他一般不会用，毕竟那是厂里的车，除非是公事，不然的话，随意动用厂里的车，就是公车私用。杨厂长对自己的名声，可是很在意的。“杨厂长，要我说，这事儿得慢慢来！”“咱们厂一下抽调了那么多的高级工，人手差太多了，这个时候，还是要稳定为先！”“必要的时候，我建议您跟上面的领导说说咱们厂的情况，这老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林家福苏日安不爽杨厂长，但也不想跟对方彻底闹掰，所以，还是给他提了个还算中肯的建议。接下来，除非他立刻恢复记忆，不然的话，还得跟杨厂长相处一段时间。所以，这个关系还是要维护一下的。“你说的对，是我太心急了！”杨厂长在林家福说出这番话后，也是做了下自我检讨，至于这自我检讨是真心还是假意，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林家福也不管杨厂长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要面子上，大家都过得去。他并不担心杨厂长会给他穿小鞋！从杨厂长的所为来看，他没这个胆儿！从杨厂长办公室离开，林家福就回了车间继续干活儿，高级工少了，许多的活儿，都需要林家福出手。不然的话，既定的生产任务都不能完成。为此，林家福还特意把自己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一点，在外人看来，他这是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在干活儿。这一点，杨厂长也是知道的。不然的话，想要敷衍杨厂长，可没这么容易。在林家福回到钳工车间时，杨厂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眉头紧锁，琢磨着要怎么去跟老领导诉苦。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试试林家福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