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林家福感觉自己好像是捅了鲫鱼窝一样，接二连三地上鱼，还基本都是鲫鱼。对此，林家福只想说，来吧，多多益善。半下午的时间，林家福钓了二十来条鲫鱼，大部分都被他给换成了之前钓的白条。之所以调换，纯粹是担心有人过来瞧热闹。毕竟他一直上鱼，难免有别的钓鱼佬来唠嗑。事实，也一如林家福所想，真的有人过来打量他这边的行市。“小哥，今儿钓到大鱼没有啊？”在林家福准备收杆走人时，一个六七十岁模样的老爷子背着手，到了近前。“老爷子，今儿运气不咋好，都是些小鱼。”林家福给对方瞅了眼自己放鱼的桶，里面都是些巴掌大小的白条、鲫鱼，只有一条个头还算可以的草鱼，但也就两三斤的样子。“小哥，鲫鱼卖我几条呗！”“家里小儿媳妇奶娃儿，正需要！”“成，那您挑吧！”林家福一点儿都不含糊，让这老爷子自己上手挑。最终，老爷子挑了三条鲫鱼，给了一块钱。三条鲫鱼，算下来绝对没有三斤，林家福是绝对赚了。“小哥，你明儿还来么？”“要没什么事儿的话，大概会来！”“要是有鲫鱼，记得帮我老头子留两条！”“成，我要是钓到了，一定给您留！”林家福满口答应。这是回头客啊！林家福目送老爷子走人，而他也收拾东西准备闪人。李大福凑了过来，手里捏着一把毛票、分票，这是准备跟林家福分账，毕竟这点子是林家福出的。“打住！”“钱，你们兄弟几个分，我就不掺和了，每天给我留一个钓鱼的棚子就成！”林家福很干脆地拒绝了分钱。他又不是想钱想疯了。有些钱，不该他的，他绝对不会伸手。回转小院，时间刚刚好。吃了晚饭，林家福跟秦淮茹遛弯儿，而宋爱华没闲着，将林家福带回来的鱼都杀了，上锅乱炖，好留着明儿早上起来吃。陪着秦淮茹在院子里溜了几圈，林家福就骑了车出门，他打算去看看自家老二在丰泽园为啥这么忙。到底是真的得到了被栽培的机会，还是纯粹被当成牛马，在被PUA！林家福到了丰泽园，就发现这地儿的生意是真好。他在角落坐了，随便点了俩菜，要了一瓶酒。自斟自饮，其实整瓶酒都进了空间，他喝的酒，都是空间里放着的凉白开。就算是两盘菜，也大头进了空间里。在家吃得饱饱的，到这里，肯定是吃不下的。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观察，林家福发现，林家禄的情况实在是有点复杂。他的确是在跟着学做菜，但因为客人多，他偶尔还得干上菜的活儿。好吧，作为学徒，这都是应该的。不过，如今这丰泽园已经完成了公私合营，自家这小老弟这水平，估计也能考一下厨师等级了吧？回头问问！林家福一直等到丰泽园打烊，看到林家禄从后厨出来，手里提了个饭盒，不由眨了眨眼，这小老弟该不会是今儿转正了吧？“家禄！”林家福招呼了一声，却是把这小老弟给吓了一跳。“大哥，你咋在这儿？”林家禄看到林家福，眼神有那么点不自然。“这不是看你最近太累了，就寻思着过来看看，丰泽园则这么多活儿！”“大哥，我真不是很累！”林家禄嘿嘿笑。林家福指了指他手里的饭盒，道：“你这是转正了？居然混上饭盒了，不错嘛！”这丰泽园的规矩，掌勺的师傅，按照等级，每天能带至少一个肉菜回家。只是，如今丰泽园跟市商业局实现了公私合营，这规矩还保留着？“呃，这个，不是的，是我给雅若准备的！”“不错嘛，有长进！”“上车，我送你去京大！”林家福没有多想，直接载着林家禄去了京大，看着他进了京大的大门，等出来的时候，饭盒已经轻飘飘。“丰泽园这会儿都公私合营了，你这边啥时候转正？你师傅有说你什么时候能定级么？”公私合营后，丰泽园的规矩是不是还保留着？林家福不知道，只能跟林家禄聊一聊。“大哥，其实，那个，我，已经定级了！”“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林家福愕然地扭头望了车后座上的林家禄一眼，“就是你出差的时候，我，大哥，对不起，我，错了！”“啥玩意儿你就错了？”林家福专注地骑着车，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我之前定级的是八级厨师，一个月工资，算上各种补贴，有四十块！”听到林家禄的话，林家福的心里就咯噔一下。他没记错的话，这事儿怕是老母亲都不知道。宋爱华一直以为林家禄还是学徒工，只是因为公私合营，他现在也有工资了。“是因为你对象吗？”林家福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大哥，是因为雅若，但不是她让我瞒着的！”“我就是看雅若每天吃的不好，想着能帮帮她！”“我怕妈知道了，会嫌弃雅若！”“老二，你大了啊！”听了林家禄的话，林家福感叹了一句，但还有一句，他在心里没说出来，心眼也多了！“大哥，我回去就跟妈坦白！”“我以后发了工资，也给家里交十块钱！”“不错，挺好的！”林家福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百味杂陈，这个弟弟，到底是有些歪了。不过，他能说啥？虽然说长兄如父，但他们的父母都还在呢！而且，林家禄这情况你硬要说什么，也没啥说的，毕竟人家是知错能改的。只是，林家福终究是心里不舒服。回转小院，林家福简单冲了个凉，就回了房里。至于林家禄怎么跟宋爱华说，宋爱华又会有怎样的安排，林家福不想管，也没法管。“哥，你没事儿吧？”到底是枕边人，秦淮茹很快就发现了林家福的不对劲。
林家福轻轻拍了拍秦淮茹的手，道：“没事儿，就是在想以后该做点什么。”虽然秦淮茹是他媳妇儿，但林家禄的事情，林家福还是不想让她知道，省得跟他一起心烦。“哥，你别烦，要是城里工作不好找，咱们回村种地就是了！”秦淮茹以前是一点不想在村里种地，土里刨食，但如今为了自家男人，她是真的不介意回村种地。她相信，就算是回村种地，她男人也不会让她受累。“不至于！”林家福瞬间就笑了。果然，娶妻当娶秦淮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至于林家禄？他们的确是亲兄弟，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不管林家禄心里到底是咋想的，以后又会变成啥样，跟他又有啥关系？他，只要尽到了自己的责任，那么，真的就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想通了，林家福的心情自然也就愉悦了。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林家福起来时，林家禄已经走了，骑着崭新的自行车。宋爱华看到林家福起来，就冲着他招了招手。“妈，啥事儿啊？”“老二的事情，你别怪他！”“我怪他干啥？您不怪她就行！”林家福如今是想开了，懒得跟林家禄计较。这个弟弟，小心眼儿太多，那就随他去。“你的工作，就打算这么一直拖着？”“我不着急，先休息一段时间就是了！”林家福心里已经有了好些个想法，随便哪个想法都能让他过上好日子。有本事的人，从来都底气十足。吃了早饭，林家福依旧去钓鱼。这个时候，着急的人就不该是他！……事实上，林家福还真的是想对了。着急的人不是他。轧钢厂这边，高厂长的调令一直没下来，原因是录音机供不应求，贸易部这边强烈要求提高产量。然而，提高产量要么改进工艺，要么增加生产线，可这两点，录音机厂这边都做不到。在林家福被调离后，录音机厂的技术是于钊主管。当初录音机厂草创的时候，于钊就跟林家福配合，但大头还是林家福在搞，其他的人，包括于钊，都是辅助。如今主力不在，指望一群辅助复刻生产线，开什么玩笑？当然，如果给于钊他们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对如今的生产线做仔细的研究，也还有可能复刻的。但问题是，录音机厂的生产不能停，甚至还得加班加点，三班倒的干活，可即便是如此，依旧是无法解决产量的问题。“不要跟我说理由，我只看结果！”“告诉我，多久才能看到产量提上去？”贸易部的领导找到高厂长，态度是相当的强硬。“领导，生产线的组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知道！”“所以，我问你多久才能把产量提上去，我给你时间，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个日期！”“领导，录音机厂的生产线是当初林家福副厂长牵头做出来的，如今，林家福副厂长不在，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于钊本来就为林家福不平，如今有这么一位大领导在，他自然得趁机给高厂长上点眼药。虽然于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林家福不在轧钢厂这事儿，若是没有高厂长的掺和，他是不信的。“林家福人呢？”“领导，这个事情说来复杂！”“那就简单点来说！”“之前，有工人实名举报林副厂长，为此，我让他回家休息几天。”“举报什么？”“仗势欺人！”“哦？怎么个仗势欺人法？”贸易部的领导眯眼看向高厂长，到了他这样的位置，有些事情真的是闻弦歌知雅意，都不需要问问详细情况，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你们，真行啊！”“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就学会仗势欺人了，很好！”贸易部的领导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而他这一走，高厂长就慌了。他第一时间给自己的老领导打了电话过去。“你，还没把人请回来？”高厂长的老领导接到高厂长的话，也是挺懵逼的，在他的印象里，自己这个老部下，向来都是办事干脆利索的。“老领导，那小子油盐不进，我也没法子啊！”“你没法子？给我打电话不就是你的法子？”话说完，电话挂断。高厂长听着话筒的嘟嘟声，久久无语。真，一失足成千古恨！此时此刻，高厂长已经明白，这事儿如果不能尽早解决，他别说高升，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都不知道呢！高厂长只能找了王副厂长，询问林家福的家在哪儿，拉着对方一起找到了林家的小院这边。“两位厂长，家福出门了，并不在家！”对于找上门来的两位厂长，宋爱华表现得很平静。而高厂长则是盯着宋爱华看了好几眼，他隐约感觉，眼前的人，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他这会儿却是想不起来了。“同志，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高厂长越看，越觉得宋爱华很熟悉。宋爱华笑笑，道：“可能是见过吧，这四九城也不是很大！”宋爱华自然是认出了高厂长的，四九城解放前，她见过对方，当然，那时候的她，是做了点伪装的。不过，宋爱华没打算说出自己的身份。这要是道明了她的身份，万一高厂长借此打什么牌，她可不好招架，甚至可能还会被对方道德绑架！“宋同志，不知道林家福同志去了哪里？”“什刹海吧，他最近天天跑去钓鱼，很大可能是在那边！”宋爱华这倒是没有瞒着。当然，主要是想看两人奔波一番。高厂长跟王副厂长知晓了林家福的位置，当即告辞，出门，让司机开车，直奔什刹海。“老高，你不会真的认识林家福同志的母亲吧？”“只是觉得面熟，总觉得以前见过，是咱们的同志，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地下工作者？”王副厂长旋即问了一句。高厂长摇摇头，道：“不确定，就是想不起来，但看着是真的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