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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弃子(1 / 1)

('297、弃子还有一个人,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那个诡怪的幻境,水底深处的地堑内,重重铁链绑缚着一只兽。他浑身长满长毛,发出凄厉的嘶吼。突然,他抬起了头,那张满是长毛的面部变成了鹞子的脸,极其古怪地凝视着她,发出斯嘎凄厉的笑声。“我知道是谁了!”她不受控制地浑身战栗。众人的眼光纷纷向她望来。“是谁?你想到什么了?”鹿远焦急地询问她。“还有一个人,不在苗寨三千民众之内。他似人非人,似牯非牯。”郑鹤尧和她的视线猝然交织到一起。她想到了,他也同时想到了!那个人——就是新一代牯王,一个在苗寨内透明隐形的边界人,却又强大得无法令人忽视。“谁似人非人?”鹿远和崔檎没见过牯王争霸,自然不知道岫岫说的是谁。老九公得到消息后也颇感惊讶,连夜带队上药师洞寻找被所有人遗忘的“人牯”。果不其然,药师洞外的牲畜圈内并没有人牯的影子。一群人举着火把闹哄哄进洞,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看门的聋哑老妪。她穿着单薄的破烂衣衫,在寒风中挥舞着笤帚驱赶人群,嘴里嗫嚅呵斥着什么。可当看到人群之后的苗王老九公时,顿时不再反抗,神情激动地向他比划手势。老九公痛心地叹息,“明白明白,我都明白。只是…日子太苦了……,嫂子啊,日子太苦了。”聋哑老妪激动地冲在老九公面前,满眼泪水,最终在寒风中化为艰涩哽入喉头。“走吧,人牯不在药师洞。”老九公一声长叹,无奈地对郑鹤尧说。“这是苗寨的秘闻,原本不会让外人知晓,可这回惹下了人命祸事,没人保得住他。”这是苗寨内封存了72年的隐秘。当年鬼子围村,苗民躲在山洞数日直到粮草消耗殆尽。乌家老七、老九两兄弟决定外出拼一把带回粮食。可当满载而归时,却发现苗民藏身的洞xue已经被鬼子扫荡干净。唯一生还的活口是乌老七的妻子。只是可惜……已经被凌辱玷污……苗地恢复和平后,妻子生下了一个男婴。这个男婴是苗地的耻辱,也是乌老七两口子的耻辱。女人曾无数次想要自尽守节,可一看到无辜的婴儿又不忍心。乌老七也无数次想要杀了这个罪孽祸根的延续,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从他诞生那一刻起,苗寨民众每日来药师洞辱骂砸鸡蛋,在无数个没有母亲守护的夜里,男婴被人残忍地溺在水里。直到…苗寨没有这个人,直到…他不作为“人”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三岁后,他被父母包裹牛皮戴上牛首,成为了一只“牯”。名义上的父亲乌老七把他当成“牛牯”养大,虽然不能做人,但好歹留了条命。再者说,侵略者的血脉又怎配为人?牯日复一日长大,他母亲的精神日复一日来回折磨,最终变成了一个精神失常的聋哑老妪。牯名义上的“爹”也成了苗寨里医术超群的老药师。在做牯的七十年里,没人看到过他的存在。除了在十几年一回的牯王大赛上,他以人牯的形态出现在阳光下,展示在苗民面前。他才能尽情享受活着的存在感,也只有在牯王大赛上他才会拼尽全力成全自己永不战败的尊严。聋哑老妪告诉苗王,人牯不在药师洞。在牯王大赛结束后,就被老药师带到了苗寨秘地——锁龙坑。这是一个位于大山之内自然形成的天然地坑,只有历代苗王才能进入其中,是苗寨不为人知道的秘地。这回,老九公仅带着郑鹤尧和云出岫进入锁龙坑。刚一靠近,她体内的子蛊瞬间被激发。密密麻麻钻心似的疼痛席卷全身,此时已经无比肯定,下蛊之人就在洞内。进入其中后,她惊讶地发现,眼前的场景竟然与幻境中的画面近乎一致。空旷的锁龙坑内,一根盘龙石柱矗立在地xue中央。其上有数十条锁链捆束着一个浑身长满长毛的人形兽。她走得越近,体内的子蛊越发活跃,疼痛感一波波侵袭全身。体表之下,有一团弹丸大小的rou球窜来窜去,仿佛被什么东西激活,在体表蹿得越来越快。行过之处身上又痒又疼。她难受得靠在郑鹤尧怀里,子母蛊相会仅仅半分钟时间,已经疼得满头冷汗。盘龙石柱上捆绑的长毛兽类,忽然发出一阵喑哑嘶嘎的笑声。“终于找到我了…迟了这么多天……终于想起我了……。”“是你下的蛊对不对!你不能再害人了!快把子蛊解开!”郑鹤尧十分愤怒。他在十八寨待了三年,即使知道当地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风俗传统,但始终没想到会有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发生。就是眼前这个似人非人的家伙下的手,让这种事情发生在眼皮子底下,是他这个村支书的极大失职。人牯奇诡地干笑了两声。锁龙柱上的长毛兽类逐渐扭曲蠕动,从杂乱打结的牛毛皮囊里露出一张血迹斑斑的人类面孔。他咧开枯黄呲血的嘴唇,上下合动了几下。瞬间云出岫疼得完全站不住,一下子软倒在地。“平安!”苗王老九公愤怒地一声大喝,龙头拄杖重重敲击在地面上。沉闷的隆隆声回荡在空旷的锁龙坑……“乌平安!你停手!”“乌平安!”人牯斯嘎的笑声忽然间戛然而止。浑浊昏蓝的双眼茫然地看向老九公。乌平安……好遥远的字眼……“乌、平、安。”人牯又猛然发出恐怖嘶哑的笑声,龇着满口熏黄腐烂的牙桩癫狂大笑。“九叔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哈哈哈哈哈,我以为没人记得这个名字呢哈哈哈。”苗王拄着拐杖,平日健步如飞,今天近在眼前的锁龙柱走的步履迟缓。“孩子,大家都记得你的名字。我记得,你爹娘也记得。”人牯在锁龙柱上难受地扭动,仿佛要从长毛牛皮里奋力挣脱出来。可重重碗口粗的铁链将他捆得死紧。挣扎中只能听见沉闷铁器反复摩擦的粗砺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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