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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挚友 上(2 / 2)

剪头发?

现代社会,手受伤了大概也有不少渠道可以处理。

提出这个要求时是凌晨两点,李兰舟回到顶楼的空白画布前,杨还陪着他也没睡,蹲在在旁边捡他扔掉的小稿。

杨还从小就给自己剪头发,确实擅长理发。但听到这话,还是好心为他指点迷津:“出门走三步就有一家还不错的连锁理发店,我之前去过他们的三里屯分店,还不错。”

没想到李兰舟眼一瞪嘴一歪,语气斩钉截铁:“我绝对不会让随便什么人碰我的头发。也不想被绑在座位上还得被迫和人聊天。”

说了这些还没够,又补充:“理发店都是骗人的,这人啊,和头发实在没什么关系,靠的是头发下面那东西。”

所以他指的是脸吗,还是......脑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杨还脑细胞不够用了。李兰舟的高见深深传达了进理发店是一种多么残酷的惩罚,堪比坐油锅下刀山。他鄙夷的表情甚至说明着,能够承受这一切的人可真是彻头彻尾的怪胎!

杨还同志攥着李兰舟丢在地上的废纸,提出了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那您之前都是怎么解决的?”

李兰舟前一秒还用唯一完好的右手夹着一只超大号猪鬃刷当圆珠笔滴溜溜转,听到这个问题来了精神,故作骄矜地站起身,拉开角落的一个抽屉,里面像变魔术一样出现了一字排开列得整整齐齐有如卫兵的理发剪。

平剪曲剪打薄剪,以及专门供左撇子使用的左手剪和电动理发器,甚至还有几盒黑色染发剂和用来隔离碎发的围布。完备程度令人咋舌。

但从剪刀们擦的锃亮这一点来看,他们许久没有被主人使用了。比起上战场,更像是用来当做威吓敌军的摆设。

一切都变得合理了。李兰舟曾经的头发都出于己手。难怪他的面貌总是那么遵循......自然主义。

杨还指指李兰舟手上的猪鬃:“既然您两只手都能用,那右手剪头发不是也成?”

虽然左手被绷带封印了,却不是不能画画。李兰舟是左撇子,但根据转笔的高频速,右手也能用得很好。

杨还说了实话,反而惹火上身。李兰舟关上抽屉,突然发难:“你在这儿演什么清洁工?别等明儿赶了趟儿举报我虐待学生。”

杨还低头看着自己跪在地上整理废稿的样子,好像是有一点不像样。他站起来拍拍膝盖:“抱歉,我就是闲着。”

李兰舟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走上前去,也不跟他客气,一把夺下来,唰唰两下撕得粉碎——还用上了那只伤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捡这些垃圾做什么?”他手一甩把纸片扔到身后。看见地上还有几摞被理整齐的手稿,更是大为光火,弯腰抓起又想撕。

杨还想拦,但没这个胆。他怯怯地停在原地,看着李兰舟使劲力气去撕,那一叠牛皮纸只裂了个小口子。掌心的绷带又渗出一小片血渍。

没等杨还开口说话,李兰舟把手稿往地上一甩,颓然坐回画布前,重新与一片空白面面相觑。

借着光,杨还这才依稀辨清楚,画布上溅着的那几滴不是颜料,是血。

不知道呆了多久,李兰舟转头看杨还:“你怎么不去睡?”

“我不困。”杨还撑着沉重的眼皮撒了谎。其实他困得闭上眼就能睡死。但是李兰舟不睡,他怎么能自顾自安眠?

李兰舟挥了两下手:“快去睡,不要等我。我已经睡够了,不会再睡了。”

“那明天...”

“我会来叫你,你在这边很碍眼。”

再不走就不像话了,杨还只好回到房间,惴惴不安地躺上床。床垫很舒服,软硬适中,比自己家好睡得多,不如说所有床都比自家睡得安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担心自己一闭眼就睡死过去,叫也叫不醒,干脆隔着层被子睡下去。

一切都是多虑。李兰舟没跟他客气,也没什么耐性。闭上眼没多久,杨还就被摇醒了。看一眼窗外,天刚蒙蒙亮。

他睡了有四个小时吗,还是五个小时?杨还强打着精神,跟着李兰舟到了三楼的一间主卧。房间里没有床,只有书桌椅和一面巨大的三开门穿衣镜。李兰舟把剪刀和染发剂拿下来,指挥着杨还拿塑料布把地铺了,

“您今天还去上班吗?”

“不去学校,今天在望京那边有个画廊开幕酒会。”

“酒会那么早就要开始准备?”杨还替李兰舟穿上围布,“好了,您坐吧。”

李兰舟坐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的黑眼圈从眼下浮出来,即便以往都挂在脸上,今日尤为明显。他不满地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偏头对杨还说:“帮我买遮瑕和气垫,要在中午之前送到。”

他指定了品牌范围,随便报了几个,比如CPB、TF、LaMer还有Hermès。化妆品显然不在一般男性关心的范畴内。好巧不巧,杨还在这块领域是全能的——还得拜电影学院四年的磨练所赐,干过摄影和美术,就什么都会了。美妆方面他并不陌生,剪头染头也是一学就会。

杨还没多问,答应下来。他拆开染发剂,备好保鲜膜和塑料袋,拿了棉签,准备往他耳周和额头涂凡士林当做保护层。

李兰舟从裤兜掏出一只黑色翻盖手机,打开后按键查看了收件箱,随手扔在手边的茶几上。手机发出两声“嘟嘟”的鸣叫,杨还傻眼了——二十一世纪,居然有七十岁以下的人用小灵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忍不住问:“您只有电话够用吗?”

“还有短信啊。”

“不,我知道还有短信...”

“杂七杂八的事情杜栎都会处理,这个够用了。”李兰舟把注意力集中在右手上凭空出现的小开本书中。

随手拿了个饭碗把染发剂调理均匀,气味意外不刺鼻,淡淡的柑橘混合着檀香的气息压住了双氧水的臭味。他悄悄把这个来自法国的牌子记在心里。

染发的过程并不困难,表层的黑发之下是另一重天地,无论怎么翻找,几乎只剩白发,反倒是残存的黑发显得突兀。

将染发剂细细涂在头发上后,杨还撕开保鲜膜要把他的头发包起来。他担心打扰李兰舟,稍稍抬眼,想透过左侧的那面镜子观察他的状态,却与一双凌厉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他故作镇定地一圈圈缠上保鲜膜隔离染发剂,借着半小时的等待间隙冲去洗手间洗碗,以此逃避尴尬的氛围。

洗完碗,他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又狂刷外送软件找李兰舟需要的遮瑕和气垫。种种新奇事物琳琅满目,却无一例外超了纲。

理论上手,实操却难住了他。杨还在小时候被迫用过面膜防晒霜,但随着阳刚的概念席卷妙龄男性,他的皮肤管理也就到此为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还开始后悔,为何在陪前女友们逛街时不留个心眼,未曾好好认识这些比代码机械更精密的玩意儿。脑细胞枯竭加上睡眠不足,他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的疼。

他败下阵来找后援,把CPB和海蓝之谜的产品图存下来发给沈柠:柠姐,这俩哪个遮瑕效果好?

沈柠秒回:你被拐到缅甸了吗?是的话扣1。

又补上一条:你是没睡还是已经起了?

杨还心中泪水狂流,他发誓要是能四肢健全地回去,一定好好补上这些课。

为了以防万一,他擅自带上护肤的乳液和化妆水买了全套化妆礼盒。不听话的心跳终于恢复平静,他走回房间叫李兰舟:“教授,麻烦您来洗一下头发。”

说出这话的杨还化身高级发廊的洗头小弟,拘谨守在洗手池边,新奇又可笑。李兰舟慢吞吞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像一个不悦的伞形蘑菇。

杨还解下保鲜膜,帮他冲干净头发。李兰舟把头发染黑后,根本不像四十岁的人。刚才涂凡士林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的肤质与自己完全不同,简直和保养得当的女人一样细腻,即便睡眠时间少得可怜,该有的眼袋雀斑一样不少,却让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未曾触及的境域。手指插入乌发间,一种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指腹轻轻按着他的头皮,摸出头骨的轮廓,手腕无意靠上他的额头,杨还尽力避免直接接触,却一再犯错。比起心虚的肇事者,李兰舟却没有半点反应,一有时间就闭上眼睛随时随地开睡,似乎一点没察觉到这个表面不曾出错、心里却颓然铸下大祸的学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嗯?”杨还全神贯注检查着李兰舟的头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个。”李兰舟努努嘴,示意杨还手中的剪刀。

“噢,理发啊,这不算什么。”杨还放下剪刀,解开他脖子上的围布,“小时候剪自己的玩儿,长大后偶尔帮朋友剪,剪多了就熟练了。”

其实他心里也有着没说出口的疑惑。分明要出席正式场合,为什么放心让杨还动自己的头发?他不怕自己搞砸吗?这样自然而然地把重任交给他,好像早就知道杨还会理发似的。

李兰舟自己三两下把头发吹干,取了到货的化妆品进了洗手间,洗了脸护了肤就开始对着镜子扑扑扑扑扑。杨还一边收拾一边偷看,半晌才幡然醒悟自己没见识到家了,旁人看来,恐怕像极了觊觎贵妇人的下人。

飞速收回眼神。李兰舟已经搞定了往隔壁房间走,走到一半又招呼杨还:“你要回电影学院吗?”

杨还点头,李兰舟说:“开车去学校吧。今天有车来接我。”

这说明他晚上还得把车开回来才是。

杨还慢慢吞吞收拾残局,硬是拖到李兰舟换好衣服。他穿着深灰丝质衬衫搭配黑色双排扣戗驳领大衣,下面是BV的暗纹提花锥形裤,腰上是一条做旧的银扣皮腰带。杨还本能挪开眼神,不敢看他的脸。

“你怎么还在?”李兰舟走过来,漆黑发亮的德比鞋踩上木地板发出“嗒嗒”声。

比起语言,烟草与焦油味先扑面而来,令人窒息的香水前调。他今天又喷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还反手扣上门:“我收拾好了,这就走。”

李兰舟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继续看书。日头已高,也被下了逐客令,杨还再无拖延时间的招数,只得往外走。

杨还上了车,却没有直接向小区外开,而是故意从后门绕了一圈,停在湖边,能看见门前道路的一切。而且,此处正好是屋内的盲区。

一辆通体漆黑的红旗在李兰舟家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个人,远看也能认出那身灰西装。

“你凭什么不敲门直接进来?”

徐梦之无奈看着满脸怨气的李兰舟,倚在门口,用指关节敲了两下:“李教授,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李兰舟转回脸,躺在沙发上,就是不看他。

徐梦之走近,四处张望屋内:“好久不见你来这儿住,怎得来的雅兴?”

李兰舟不理。徐梦之绕到沙发后边,双手撑在他肩旁,轻声:“你今天也很漂亮。”

李兰舟仍不回话,往反方向坐了坐。

“你把头发染黑了?我早跟你说染头发,怎么今天突然想着要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梦之就伸手去摸他新染的头发,还不只是碰一下,而是翻来覆去地揉,像爱抚一只宠物。

一直忍到被摸生气了,李兰舟终于打开徐梦之的手,腾得站起:“多亏了你,我白吹了!”这样一来,反倒把自己的手弄痛了。徐梦之还没说什么,他先倒吸一口气。

早知如此,刚才就不拆绷带了。他念头一动,忽得伸出伤手,直直地给展示徐梦之看:“我手受伤了,今天要早回来。”

“手受伤?给我看看。”徐梦之笑着牵过他的手。李兰舟原本只想唬他一下,偷点工,最好能翘班,结果徐梦之脸色都变了:“这是谁干的?”

这才惊觉伤口一夜之间质变,已经皮开肉绽有化脓之势。

昨晚,李兰舟一气之下拿钉枪往手上打,最后关头偏了偏,才没贯穿手掌,只划拉出一道口子。

虽然除了痛,其他一切没所谓,但徐梦之硬是拉着他往外走:“走吧,先去医院缝线。人家特地嘱咐了中午的宴会不能迟到。”

徐梦之把李兰舟带到了莱克旗下的私人医院。中年女医生看到伤口时微微皱眉:“伤口横贯掌心,皮肤和肌肉层已经裂开,要做内外层缝合。再晚点来这手就废了,为什么拖那么久才来呢,我的话,比较建议......”

徐梦之没忍住抬高嗓门吼:“能不能快点?”

医生也知道这是他们少东家,吓得没吭声,只一味开单子。

“快一点,快一点。”徐梦之一直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伤口不浅只是手掌就得缝十二针。缝合时,李兰舟疼得手微微抽搐。但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徐梦之在旁边欲言又止,他也一概无视。

他在想,要是再对准一点,拖晚一点,不消毒,手是不是就可以彻底报废了?这样的话,就算他什么都画不出来,也没人会怪他。

这种充满希冀的可能性一闪而逝,令他懊悔不已。

回到车上,二人一度沉默。车开到一半,徐梦之终于憋不住问出口:“到底怎么搞的?”

李兰舟轻飘飘地:“摔了一跤。”他忙着在车里身上翻烟盒。

徐梦之肉麻地拉过他那只包扎好的伤手,亲亲手指:“我会心疼。”

“去你的吧。”李兰舟一脸恶心地抽回来,手背在裤腿上擦了擦。

“太不文明了,真伤心。”徐梦之叹了口气,“兰舟,我是说真的,保护好自己,特别是手。就算摔断腿,也别动手。不然我真得给这双手上保险。”

“你要是真干出这么恶心的事儿,我立马把这双手轧了。”李兰舟摇下车窗,点燃一根烟,刚吸一口便气急得咳了两下,咳得肺水都要出来。

徐梦之急忙对他喊:“喂,别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光耀画廊在融新广场3栋5楼,豪迈地包下一整层将近五百平米的空间,骚气的金色招牌“Luminara”毫不遮掩地展示主人不容小觑的财力。一走进去便是两行庆贺花篮。最显眼的一份正中写了莱克集团的名字。

徐梦之给李兰舟介绍:“这间画廊的主理人Annie只有二十七岁,她爸爸是个导演,妈妈是制片人,现在在美国。她回国和男朋友结婚,这个男朋友呢,是个伦艺毕业的不入流艺术家,她也喜欢当代艺术,收藏些画啊雕塑啊,随手开个画廊就当乐子。”

话说到这里,李兰舟已经连续吞下服务生递来的两杯粉红香槟,现在正左顾右盼地找其他酒喝。

画廊的艺术咖啡区不加修饰,直接采用裸露的水泥墙,通往超大露台。主展厅灯光柔和,隔着一层双向玻璃就是一处宽敞的互动空间,有几个白人随意靠着桌子,谈笑风生,中间还有一个身材健美的亚洲女人,估计就是Annie。

徐梦之把晕乎乎的李兰舟前来拉去,介绍他和面目模糊的投资人或者收藏家们打招呼。

一高一矮两个西装男人走近,他顺手把一杯香槟塞进李兰舟手里,不动声色地在他耳边提示:“这是顺源实业的黄董,千鸟美术馆就是他创办的。旁边的是美协的吴主任。”

烦死了,我知道。李兰舟的面部肌肉厌烦地抽搐着。自从几年前他叫错某艺术基金会副会长的姓氏后,徐梦之坚持要做提词器,不让他出一点差错。

“这是黄董,这是吴主任。这是李兰舟,李教授。”

“梦之,这么生疏,按照以前叫我黄叔叔就好。”方脸阔面的黄总笑呵呵地举起酒杯,努力撑开眯眯眼:“李教授我怎么会不认识,一直久仰大名。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过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显年轻,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哇!”

旁边的吴主任与黄董相视一笑,一言不发,只是眼光暧昧地在几人间流转。

灵丹妙药?直说我只会吃男人鸡巴很难么?李兰舟默默把心里话吞下去,切换成营业模式,挤出微笑和黄总握手:“我整日赋闲教书,也就这么点本事了。”

“谦虚,谦虚了!我侄女安妮的这间小画廊还得请李教授多多关照,多多宣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梦之故意压低声音:“黄董可是在二十年前就拍下了徐悲鸿的作品,现在的市价已经飙高到超乎想象。”

李兰舟干笑几下:“当然,当然。还得是黄董。”

黄董半个身子转向徐梦之:“说起来,梦之,上个月送徐董的那箱人参吃得怎么样,有效果么?你听我说,这可是长白山的千年野山参,每年只能采三五株,我托人从苏富比好不容易拍下来的啊。”

“那是自然!劳黄董费心了。”

“你听着,下周的高尔夫......”

无视徐梦之的眼色,李兰舟识趣地走远了。他叫住侍从,把空酒杯又斟满,晃晃悠悠上到露台吹风。想从口袋里掏打火机,却发现烟盒连着打火机都被徐梦之那厮没收了。

“女士烟,李教授抽不抽?”一扭头,安妮已经站在身边,笑盈盈看着他。虽然是美籍华侨,她的中文跟母语没什么区别。李兰舟顾不上打招呼,猛点头,抽了一支粉色烟杆的细烟。安妮递过打火机帮他点燃,深深吸进一口,有点甜,但总算是活过来了。

“恭喜你啊。”

“是指?”

李兰舟眼神示意:“画廊很棒。”

“还好啦。也只是个画廊而已,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老公那几幅不成器的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烟实在是太甜腻,太浓郁,李兰舟有点醉烟:“我像你这个年纪时,也想拥有一个自己的画廊。里面有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我的画廊。”

安妮咯咯笑起来:“说得好像您年纪很大似的,现在开一个也完全来得及啊,我到时候必须第一个去支持。”

“说起来,我有个朋友要报考您的研究生,他慌得要命,招呼也没打上,生怕被拒了。”

“朋友?”

“对,姓汤。不过李教授,比起我朋友,我这小画廊能否有幸珍藏您的作品?我还是想要一些真正的好作品。”

李兰舟嗤笑:“好作品?”

“没说谎。我十八岁就知道您了。威尼斯双年展那幅《绿海》我还拿来做presentation了,真的,不信我翻出来......”

李兰舟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但一定是喝多了。他问:“你想要什么样的?”

安妮没想到李兰舟会答应得那么爽快,愣了一下才答:“画廊叫Luminara,跟这个名字差不多的就好。”

他当即痛快一挥手:“纸笔颜料。”

“可是您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两只手都能用。”

安妮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噔噔噔踩着高跟鞋就去整来了画材画板,搬开花瓶和其他摆饰,专留出最显眼的空地为李兰舟架起画架。

起笔不难,借着酒精的劲儿,颜料有如神助般化作生灵在画布上流淌。他很久没有画得那么顺畅了。人们渐渐围了过来。李兰舟感觉身体的温度也在升高。

“好厉害,左手受伤了,右手也能画。”

脸颊滚烫,耳畔嗡嗡作响,他几乎觉察不见人们小声的议论,只听到笔刷擦过布面嘶嘶作响。

能成功,快要成功了。他浸泡在眩晕的蒸汽里,兴奋得想吐。一切都异常顺遂,在孙越的声音出现之前。

“李兰舟?”

谁在叫他?他茫然抬起头,看见孙越混进人群,站在面前。孙越的脑壳凹下去一块,血肉模糊,还在往下滴着暗红色的液体。血的腥气传进鼻子里,孙越问他:“李兰舟,你在干什么?”

像是被迎面揍一拳,李兰舟被打懵了,笔停下来,开始回想。

他在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手里握的是什么?纸上画的是什么?他看着画布上的颜料盒笔触突然蠕动起来,开始旋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画布在震颤,色彩在旋转,旋转,旋转,搅成一团,化形为劣等水泥匠糊在白墙上的泥浆,比雨天地面上濒死的蚯蚓还要丑陋,满目乱窜。

李兰舟,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李兰舟不知道,答不上来,他感觉自己要吐了,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纯粹的恶心。胃里开始翻滚,他的手开始抽搐。

他画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吐在纸上。猛地抬手,在画上横一撇竖一捺甩上一个大叉,引得一阵惊叫。

他颤抖着手在左下角歪斜签上名字,从法国就开始的、一贯的红色签名。他要结束这一切,他不敢看安妮的表情,不敢直视徐梦之的脸。他想象的到那群领导鄙夷的表情,他不愿意去面对,他不面对,他们的态度就不存在。

有不识相的人高声问:“这幅画叫什么?”

李兰舟感到自己的嘴巴僵硬地开合:“《垃圾》,叫《垃圾》。”

他跑了,他扔了笔,拔腿冲出画廊。任凭徐梦之怎么叫他,他也无法停下脚步。衣服被汗水浸得湿透,他像是一条在蒸笼里煮过头的鲫鱼,翻着白眼,露着肚皮扭动挣扎,丑态百出。

一个声音在脑袋里响起:垃圾!垃圾!你是垃圾!你的画是垃圾!

这个声音警告着他,把他赶出公众的视野,赶出纯白无瑕之人的领域。快逃!快逃!躲回你的垃圾堆里!不要玷污别人的场合!再晚一秒,这个秘密就要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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