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漂亮。让人惊叹的美丽。许知晓在画前回过神后,不由得低低出声,由衷地赞叹。虽然不知道是谁,与她的构思不谋而合,但是她完全心服口服,单凭这技巧,完全用不上抄袭她。她仿佛是站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中,没有月亮,也再没有什么其他的光,眼前的无数盏孔明灯,就是星河万丈。如果能认识这个人就好了,可是没有署名,不知道是老师还是同学画的。许知晓临走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几乎是恋恋不舍。她想了想自己重画的孔明灯,简直是东施效颦了,相形见绌,高下立分。那幅画仿佛有着治愈人心的力量,平复了人胸中的戾气和不甘。未曾见面,便已神交。知晓,对不起。语文课,又一张纸条从右后方传到她的桌子上,她展开,看到上面的一行字之后,眯了一下眼睛,随手扔到桌洞里去了。里面是十几张纸条,全部都是他写的。都是对不起,都是他错了。老是做一些无谓又可笑的事情。语文课是班主任的课,照本宣科,没什么意思。即将月考,许知晓从文件夹里面抽出两张a4纸,把霍长盛相对薄弱的地方又重新梳理了一遍。就事论事而已。放学后。许知晓把自己在课上整理好的知识点递给他,“还有两天考试,再看看这些。”“嗯。”霍长盛应声,然后装作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神情。许知晓目不斜视,表情都和前几天一样,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对了,”她转头。霍长盛马上看向她,道:“怎么了”语气都能听出紧张。许知晓道:“你以后不要在课上给我传什么纸条,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补习到这次月考为止。”霍长盛闻言,张了张嘴,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颇有些垂头丧气。许知晓也没管他是什么反应,仍然接着前两天的进度开始继续讲。许知晓看了一眼教室里靠着门处悬挂着的电子表,道:“一个小时到了。”然后也不管一旁的霍长盛,开始自顾自地收拾东西。这样到规定的一个小时就走的情况,只出现在两人刚开始针锋相对的时候,后来他们关系有所缓和,放学后补两三个小时都是常事。也许是她修炼的还不够,她做不到在别人破坏了她的心血之后,她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从她开始收拾东西,霍长盛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她走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他的声音。“这次考试,我一定会好好考的!”急切的,有点失了分寸的语气,像是小孩子在和大人保证什么。许知晓脚步顿了顿,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月考。每次分派考场,都是按照上次月考的名次分配,许知晓在走廊最前面的第一间教室,霍长盛理所当然被分到了走廊最尽头的一间教室。尽管早有政策规定,学校不允许按照考试名次分配考场,以及考试成绩不允许排名,更不允许张贴大榜公示,但是这种规定对于重点高中来说完全是摆设。大家在自己的教室里面收拾着东西,前往各自的考场,像是提前到来的各奔东西。霍长盛走之前在她身边停了一下,没说什么,然后就走开了。许知晓抬抬眼睛,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与他背道而驰。月考结束后,过两天才会公布成绩,许知晓把自己的画交上去,时间来不及,能重画一遍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况且有珠玉在前,什么结果可想而知,她也心服口服。等到比赛结果公布,她真想亲眼看一下那个人是谁。月考之前她和霍长盛有言在先,只补习到这次考试为止,至于以后的事情,就桥归桥,路归路吧。放学的铃声响起后,许知晓背着书包出了教室门。教室里面没收拾完的几个同学下意识地看向脸色阴沉的霍长盛,被他眼神阴冷地剐了一眼后,也不敢再嚼舌根,低着头识趣地走了。“今天回来这么早,不用给长盛补课了吗”饭桌上,许父给许知晓夹了一块排骨,疑惑地问。“嗯,考试结束了,我只答应了给他补习到考试。”许知晓把碗里的排骨吃掉,给许父盛了一碗汤,放到许父手边。“好的,你看着办就好。”尽管许知晓没有显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但是毕竟是父女,许父仍然觉察出女儿情绪的不对,但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家庭的原因,女儿早熟,他相信以女儿的为人处事不会有问题。一声惊雷,许知晓停下筷子看向窗户的方向。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是会有暴雨。
晚上九点,许知晓做完作业,洗漱后上床睡觉。手机关机的前一秒好像有一封短信,不过她没有注意,屏幕伴随着音乐声暗淡无光。可能是通信运营商的垃圾短信吧。她没有放在心上,这两天体力透支,她需要补充睡眠。不知道睡了多久,许知晓朦胧中听见雨声,还以为是在睡梦中。她困倦地睁开眼睛,原来是她没有关好窗户,雨水透着窗户漏进来,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外面漆黑一片,也不知道几点了。许知晓伸手按开床头灯的开关,暖黄色的灯光把卧室晕染出一个柔和的光圈,她迷蒙地在床头柜上摸索到了手机,把开机键摁开。开机界面是一条未读短信。心头突然一沉。许知晓,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你不下来我就一直等。——霍长盛什么许知晓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晚上九点的短信,现在是——凌晨两点。她翻身下床,走到窗边,外面是暴雨倾盆,恐怖把声响,天与地连成一片,根本看不到人影。难道他还在许知晓的睡意已经全部消散,她披上一件外套,拿着伞,小声打开了房门,走过客厅的时候脚步放轻,用钥匙轻轻地转开锁芯。她一手扶着扶手,一层一层的楼梯跑下去,心中恼怒。也有焦急。许知晓跑到一楼,呼吸急促,她推开楼道的门,雨水斜飞着打在她脸上,生疼生疼的。她走出楼道,顶着风努力撑开伞,几乎睁不开眼睛。在哪里还是已经走了在暴雨中,她听见一个声音。“……知晓。”许知晓扭过头,在她家楼旁拐角的位置看到了霍长盛。孤零零一个人,没打伞,全身湿透,没有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像个傻子一样的站在雨里。“你是不是疯了!你站在这里是等着雷劈你吗!”许知晓大怒,跑过去给他撑着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进楼道。许知晓也没有把伞收起来,直接甩手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许知晓感觉自己也要气疯了,她简直不知道该骂他些什么,才能消散她心中的怒气。“你——”她窒住,霍长盛全身湿淋淋的,紧紧拥抱住了她。他抱得那样紧,应该是冷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模糊的,像是乞求。“……我又做错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他身上是冰凉的,靠在她肩膀上的额头却滚烫,他不舒服地蹭蹭她的脖子,声音沙哑。“……我喜欢你,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暴雨如注,楼外好像是另一个世界,而他们两个人在世界的一角。许知晓全身僵硬,手臂一直垂在身体的两侧,紧紧地握成拳头。良久,她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像是终于妥协,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后背上。许知晓回想起自己和霍长盛当年的相处,从争吵开始,从争吵结束。从伤害,到彼此伤害,从绝望,到彼此都绝望。她总是生气,但她总是原谅。霍长盛,你欺我心软。暴雨滂沱,如果站在雨里淋一晚上肯定会生病的,会发高烧吧,也许还会得肺炎。如果出个意外,说不定会死呢。她站在自己的房间窗前,倾盆大雨,除了雨幕她看不见其他,除了雨声她也听不见其他。许知晓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是一条短信。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你不出来我就一直等。许知晓眼珠淡漠地动了动,她拢了一下搭在身上的外套,两只手“唰”地拉上了窗帘。那你就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