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541退礼
这么漏脸的事儿，魏广德自然要第一时间出现在裕王面前。
说起来，马芳能立下此功劳，全靠他的指挥。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百里之外。
魏广德有点沾沾自喜，早餐都多吃了一些，这才心满意足离开家，前往裕王府。
不过，坐在轿子里，在有限的空间里一个人独处的环境中，魏广德这股喜悦的心情很快就消散了。
这样的环境，倒是很适合让他认真思考起来。
之前喜悦心情下被自己忽略的一些情况重新浮现出来。
当时，魏广德已经意识到，他以裕王府幕僚的身份，居然能指挥得动一镇总兵作战，消息若是传进嘉靖皇帝耳中，怕是会弄巧成拙，很容易被皇帝记上。
不过，因为捷报的影响，他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
魏广德继续说道。
要知道，严家闹得那么厉害，最后结果也不过是严嵩致仕，严世番等人被流放，命可是都留下来的。
旋即，魏广德悚然而惊。
“总感觉，这个时候论功罪还是早了点，毕竟还没有鞑子出境的消息。”
“李公公知道？”
魏广德只是出于谨慎，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确认黄台吉率部出长城之前，是真的不能认为战事结束。
“善贷，难道你以为那个黄台吉还能耍出其他手段来？”
裕王这时候接话道，“他手下兵马不过万余，这次虽然马芳只报斩首千余级，可先前正甫和叔大也说了，鞑子伤亡肯定不小。
怎么把这种情况落入嘉靖皇帝眼中，魏广德感觉有些棘手。
封建王朝，这点倒是很让他喜欢。
先前只是觉得不妥，不过联想今日发出的旨意，确实不适合留下礼物。
可是，对上这样一个人，魏广德心里很清楚，他们现在只是盟友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瞬间，魏广德浑身冷汗直冒。
难怪后世会说嘉靖皇帝刻薄寡恩，真的是要人的时候是严诏勤王，不用的时候就严令返回，丝毫不考虑将士们的辛劳。
“之前，咱们可以收下礼物，可今日陛下的旨意已出，就不能留了。”
当然，杨选这个，估计是没的说，嘉靖皇帝肯定要处理他的，因为他判断错了，让皇帝受惊。
张居正已经意识到了，可却没有任何表现。
而且，他也真正做到了，并且将来还会继续前进，获得更多。
自己貌似还是太想当然，以为自己入了裕王的潜袛就安全，有时候行为就有点肆无忌惮，一切只从为裕王分忧的角度考虑，而忽略了宫里那位的态度。
不过，魏广德心里觉得还是能够补救，就当成皇帝已经知道了，自己该如何自保。
大喜到大惊，他情绪转变非常快，然后他就感觉浑身都不好了。
魏广德惊讶道：“此事，我怎么不知？”
这，或许也是受到后世的影响，在以财富决定一切的时代，钱财是最重要的。
殷士谵开口道。
古话常说“伴君如伴虎”，他居然这样冒冒失失就在老虎眼前晃悠，没被老虎吞噬，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魏广德这时候这么决断，也是受到先前的影响，觉得怕是皇帝会知道这些事儿。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魏广德到这个时候才不由得有些庆幸起来。
不过三人也在分析杨选最后的下场，对杨选可能遭受的处罚上，看法不一。
“还用说嘛，马上把东西送还。”
魏广德听到张居正这么说，也是笑笑，随即又开口说道。
要知道，这议功罪，其实哪里是按照此战表现来说，更多的还是官场之上相互的倾轧。
必须想办法表现出来，裕王府中人能够压制住自己，到时候自然而然进入皇帝眼中，这才是真正自保的手段。
不多时，李芳进屋，魏广德和张居正马上就把此事和他细说了一遍。
这时候，魏广德已经有心病了。
当马车停在裕王府侧门以后，魏广德已经一脸喜悦的下车，然后快步进入王府中。
魏广德只是悄无声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殷士谵的表情，似乎没有找到那种幸灾乐祸的情绪，不过当他目光移到张居正脸上时，不得不说，魏广德感觉到他那张国字脸下，似乎就有这样的情绪在散发。
魏广德只是笑笑，就把条子递还给殷士谵。
或许，就是因为他是皇帝吧。
或许是赌徒心理，他一厢情愿的希望皇帝不要知道就好了。
张居正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不管西苑发出什么旨意，他都会不自觉往自己身上去想，有些患得患失。
魏广德其实对自己将来到底该做什么，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呵呵，正甫和叔大都言之有理。”
“就是要表现出个态度。”
不见马芳等宣府军将领，或许也是皇帝在表现自己的不满。
张居正看向魏广德，问道。
“叔大那边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殷士谵觉得杨选被罢职的概率很大，而张居正或许因为徐阶的关系，知道杨博对他意见太大，说不得这个时候要落井下石，怕是很难完全脱身，而判断可能被刑罚。
魏广德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
毕竟事儿已经做了，这时候退回有什么用，何况裕王殿下是陛下的亲儿子。
魏广德看张居正除了先前恭贺几句后就一言不发站在一边，于是开口问道。
随着一个小內侍步入，魏广德马上吩咐道：“速去请李公公到处，有要事相商。”
“嗨，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是走李芳门人的路子送入府里的。”
“退了就行了？”
“不知道这次会有哪些人倒霉？”
这样的心态下，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就选择性被他抛在脑后。
“没有，我也是一大早听人提及宣府军打了胜仗，就急急赶到裕王府里，还没听到别的消息。”
裕王在上面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魏广德猜测他这会儿对裕王府的幕僚们怕是十分的满意。
功罪，和自己何干？
魏广德开口道：“不管最后朝廷让他致仕也好，罢职也罢，王府绝不能粘上此事。”
自己这个时候展现出来对边军的掌控，看在皇帝眼中肯定是会心生忌惮，担心自己将来会因此变成跋扈，甚至威胁到裕王的地步。
杨选送礼，为的是什么？
早不送晚不送，这个时候送，那是招灾引祸。
此时，魏广德心里快速闪现裕王府中人的身影后，这才意识到，嘉靖皇帝或许会因为高拱的存在，而暂时放过自己一马。
可是裕王府内，却左右了一场上万人规模的大战，而且仅仅是在这间屋子里作出的决断，就能遥控京城之外大军取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