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二郎:“有。” 半夏看向堂屋,“是在屋里么?” 严二郎:“不是!” 半夏耐心地道,“小郎君,我们来找染疫者,不是想杀掉,而是想治病。长公主殿下带来了许多医者,其中还有太医,此时就在城外的沈家别院。” 那是汉寿城外最大的院落,据说是县令家的,被九娘子直接征用。 严二郎:“太医?” 那不是给皇帝治病的么? 也会来治庶民? 半夏肯定地点点头,“是的,太医!你家谁人染疫?还能走动么?若是能走动,让他们快出来跟我们走!若不能走动,我们也有人抬。莫要耽误了病情!” 如果想抗拒,她带来的军士也会抢人。 九娘子什么情况都想到了。 严二郎沉重地道,“染疫的是我母亲和长兄,已亡故下葬。大伯一家七口,一个不剩。” 半夏:“小郎君节哀!” 她知道汉寿大疫很严重,却也没想到会这么惨。 又看向堂屋,“里面是谁呢?” 严二郎:“我长嫂和侄女、侄儿,他们并未染疫。” 半夏:“能否请出来一见?” 九娘子说,所有染疫者都必须带到城外,隔离治疗。 而有些人家,可能会因为担心而有所隐瞒。 严二郎:“阿姐,我从不说谎!” 半夏被他那声“阿姐”叫得心软,但还是坚持道,“小郎君,打开堂屋门,让我们看一看!” 五名军士已是慢慢上前。 严二郎大急,“他们真的没有染疫!” 可他还是怕,怕长嫂和馨妹、小郎偶然咳嗽一声,被当成了染疫。 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 前街陈大户家,儿媳妇喝水急了咳嗽,就被赶出家门。 没几日真的染上了疫症,死在街口。 但他越是这样,半夏越是怀疑里面真有染疫者。 一个眼神,五名军士便要去踹门。 下一瞬,堂屋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跑出来,哭着扑到半夏脚边,“拜见火炕娘娘!” 半夏吓了一跳,赶紧扶她起身,“这位娘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火炕娘娘!” 白氏一愣,“你不是啊?那火炕娘娘在哪儿?” 这女郎君着装特异,气质不凡,还带着高大的侍卫。 她就以为是火炕娘娘亲临。 严二郎将侄女、侄儿护在身后,心说长嫂天真,有着靖国长公主身份的火炕娘娘,怎么可能亲自来汉寿? 她过问此事,已经是一种仁德。 却听半夏说道,“殿下在县衙,与韩县丞议事。” 到了汉寿城他们才知道,县令沈昌,早在疫症刚起就带着家人跑了,主持事务的是韩县丞。 严二郎:“真来了?”
半夏:“那还有假!” 质疑此事的,也不只是这小郎君一个。 她之前去的几户人家,也是一再追问。 经仔细观察,她判断这家的四个人都未染疫,五名军士也去堂屋、厢房、柴房、厨房等看过,都没有藏着病人。 便登记好人数、姓名。 嘱咐道,“无事不要出门,好生在家待着,晚上会有人来送米粮。” 白氏千恩万谢。 严二郎则指着门外那群人,疑惑道,“阿姐,他们在做什么?” 抬着木筐,用水瓢舀出里面的粉末,均匀地洒在街道上。 洒得门前一片白,像是落了雪。 半夏:“洒石灰粉。” 又解释道,“殿下说,石灰粉能杀一些疫气。” 白氏急切地道,“那能不能洒到家里?” 半夏:“家里不用,外面洒就行。” 石灰粉的味道多难闻呐,洒到家里,怎么受得了。 见严二郎身体壮实,半夏又一丝不苟地宣扬张祯的另一项提议,“小郎君,我们人手不足。你若愿意,不妨到县衙报名帮忙。” 严二郎:“非去不可么?” 白氏也紧张地听着。 半夏:“这不是抓壮丁,由你自己决定。对了,若是染疫,定要及时上报,报得早,治愈的可能性更高!” 严二郎和白氏都郑重点头。 临走前,半夏从袖袋里取出一个荷包,倒出六块蜜饯,平均分给馨妹和小郎。 摸摸他们的头,微笑道,“要好好的哦!” 走了好几家,就没看见这么小的孩子。 “谢谢姨姨!” 馨妹和小郎一起道谢。 等半夏一行离开,馨妹立刻让娘亲弯腰,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蜜饯,又给二叔塞了一块。 最后一块给自己,满足地眯眼,“好甜啊!” 小郎看看自己的手,手里很多蜜饯,又看看姐姐的,没了。 便分给她两块,话还说不利索,一个劲道,“甜,甜!” 白氏也觉得甜到了心里。 仿佛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蜜饯。 不愧是京城来的贵人。 严二郎吃完蜜饯,沉默了一会儿,道,“长嫂,我想去帮忙。” 白氏:“去罢。” 若不是要照管两个孩子,她也想去呢。 私自开粮仓,乃是大罪 “长公主殿下,真要如此么?” 韩县丞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