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美人终于哭累了,拿衣袖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看向陈玉珠。“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觉得我很可笑?”“还是说我哭起来很丑。”陈玉珠神色平静地回答道,“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每一个人都说你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可是见到你之后,我发现其实你并没有特别美。”“至少跟公主殿下比起来,你差了一截子。”洛美人愣怔一瞬,似乎想了想裴乐瑶的容貌。她并没有生气,而是坦然承认道,“六公主的容貌是极美的。”只是没有人谈论六公主的美貌。或许是六公主的才华、气势,早已盖过了她的美貌,所以在别人眼中只看到她英姿飒爽、智慧超群、指挥若定的模样。“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陈玉珠站起身拍了拍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赶路了。”洛美人也知道陈玉珠所言是事实。她冲着洛家人身死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算是对洛家死去亡魂的祭奠,然后便跟着陈玉珠继续赶路。胡慵第二日听说二皇子也逃跑了,将二皇子也痛骂一番。大皇子和五皇子都被皇帝圈禁在城外的庄子里,此时不在京城。六皇子被贬为庶民,流放了。四皇子早已离开京城。胡慵找到七皇子,想让其临危受命,扛起守城的职责。可七皇子从小胆小怕事,这种阵仗早已把他吓得魂飞魄散,难堪大用。胡慵无奈,只好自己担下所有的责任。他将皇帝所有的库房都打开,值钱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招募兵马。就在京城之中招募了一些青壮,再加上没有逃跑的禁卫军,临时组成了一支兵马。青阳道长没有离开丞相府,这是他做道士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翻看道家经典,如此虔诚地向祖师爷上香,希望祖师爷能显灵。赵攀兵临城下,他早已知道皇帝、二皇子等人都已逃出京城。“胡丞相,本将敬佩你是个英雄。”皇帝和二皇子都跑了,洛钰那个瘪三也跟着皇帝跑了,没想到一直打酱油的胡慵竟然站出来要誓死抵抗,守卫京城。这令赵攀也觉得意外。“只要你打开城门投降,我饶你不死。”“等我坐上皇位,你依然是左相。”“大胆逆贼,老夫生是大周的人,死是大周的鬼,誓杀逆贼……”胡慵支撑着瘦弱的身体,艰难地举着手中的长剑,凶神恶煞地指着城下的赵攀。“老儿,这是你自寻死路,别怪本将无情。”赵攀冷声说着,便做了一个攻城的手势。胡慵用几天临时组织起来的散兵游勇,怎么可能与赵攀的正规军对抗。胡慵连两日都没有坚守住,京城就被叛军攻破了。叛军破城,胡慵被围在城楼上。赵攀最后一次劝降。胡慵视死如归。赵攀手起刀要落,就要斩下胡慵的头颅。就在此时,一位道长姗姗而来。他穿着崭新的道袍,须发皆白,手中拿着拂尘,踩着凌空步,走在横尸遍野的街头,面不改色。其实青阳道长此时心跳如擂鼓。谁叫他在祖师爷面前立下重誓,要保胡慵一个全尸呢。“你是何人?”赵攀冷眼看向青阳道长。青阳道长轻轻甩动拂尘,行了一个道家之礼,缓缓说道。“贫道道号青阳。”
赵攀微微皱眉,“道长是法外之人,还是离开此地为好?”“为道者,心念天下众生。”青阳道长声音缓缓地说道。“胡慵乃忠烈之士,还望将军不要血溅当场,留他一个全尸。”青阳道长知道,即使自己再鬼扯,赵攀也会杀鸡儆猴,斩杀胡慵。他只希望能给胡慵留个全尸。“忠烈之士,头上三尺有神明。”“将军手法太过于残忍,有违天道人伦。”赵攀知道,神道之说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以不信。再加上他见青阳道长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像是凡俗之人。就在此时,有人给赵攀说道,“这位青阳道长在京城颇有声名。”“当时姚仁美马上要断气,可见了一次青阳道长之后又活了好长时间。”在这一刻,青阳道长知道平时积累的好名声有多重要。“既然道长这般说,那就留这个老东西一具全尸。”赵攀冷眼看向胡慵,“你自裁吧。”胡慵知道自己定然是活不下去了,在决定留守京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听到赵攀让他自裁,也算是给他留了体面和尊严。胡慵拿起手中滴血的剑,放在自己脖子上。可他的手臂却在剧烈地颤抖,根本下不去手。“我做不到!”青阳道长,……你做不到,你非要留在京城,一心赴死。“道长送我一程。”胡慵祈求的眼神看着青阳道长。青阳道长心想,我也下不去手啊。随即,他摇了摇头,“贫道乃出家之人,不杀生。”赵攀满脸无语,“那就让本将来帮你。”赵攀抬脚便踹在了胡慵的手腕上。利剑随即划过胡慵的脖颈,鲜血从他的脖子上流淌而出。胡慵倒在了血泊中。赵攀带着兵马扬长而去。青阳道长叹息一声,脱下身上的道袍,盖在胡慵的身上,然后将人缓缓地抱起,回到了胡慵府上。胡慵又老又瘦,只剩一身枯骨。青阳道长轻而易举就能抱得起来。回到胡慵府上,青阳道长设了祭坛,为胡慵超度。这件事情赵攀听说了,但也没去理会。忠烈之士,终究是让人心生敬佩的。赵攀洗劫皇宫,让士兵在京城大抢三日。京城王公贵胄的府中被抢劫一空。不过,那些没有逃跑的官员,以及裴家的子孙赵攀并没有大开杀戒,而是将他们全部都关了起来。京城攻打的比较容易,并没有激怒赵攀。只是赵攀在听说六公主带兵从南向北推进,将他策反的几个州府全部攻陷。六公主已经陈兵京西南路,遏制住了他南下的通道。虽然他占领了京城,可活动的范围却越来越小了。这令赵攀很是愤怒。他亲自去了六公主府,想要大肆抢劫,大开杀戮。可惜六公主府上空空如也,别说是人,就连一只耗子都没有,别说是银子,就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给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