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一看是罗芳,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罗芳性格稳重,和其他的那些义子不一样,做事情有分寸,每次让他去做事,总是能让自己满意。只见罗芳把外衣脱掉,露出里面短衣襟小打扮,一伸手,从兵器架上取出了自己的那把大刀,站到了秦琼的对面。此刻,屏风后面的杨玉儿一看大太保出面了,心中不由得替秦琼担心起来。因为她知道罗芳的功夫在十二太保之中是最高的一个,自出道以来,几乎没有遇到过对手。“叔宝兄,我想向你学几招,还请你手下多多留情。”罗芳说。“大太保客气了。”秦琼说。这一次,秦琼把四棱金装双锏从腰间拽了出来。因为他知道罗芳不是薛亮,那功夫也不是一个级别的。罗芳双手紧握大刀的刀柄,把大刀一顺,说了声:“注意了!”罗芳说着使了一招“力劈华山”,把大刀高高地举过头顶,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劈向秦琼的左肩头。秦琼眼看大刀要落下来了,并未躲避,而是用双锏向上一架,接他这一招,秦琼也是有意要试探一下他的力气到底有多大。耳廓中只听“咣当”一声响,大刀和双锏便碰在了一起,秦琼只觉得双臂发麻,向后连退了几步,才站稳脚跟。再看罗芳,虎口差点震裂,大刀险些撒了手,也是向后退了七八尺远,才把身体稳住。所谓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就这么一下,罗芳就已知道秦琼不是等闲之辈,心中暗自称赞,怪不得秦琼有这么大的名声,原来果然有真本事儿。两个人插招换式,便斗在了一处。厅堂里杨林、张须陀、周法尚都是当世名将,武艺出众,他们看了之后,也是不住地点头称赞。这二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上山虎遇上了下山虎,云中龙遇上了雾中龙。两个人打斗了三十个回合,未分胜负。一直以来,罗芳深受靠山王的倚重,靠山王心情高兴了,有时候也会对他的功夫进行指点,罗芳认真学习,进步不小。可是,这一次,他老是斗不倒秦琼,心中不由得暗自着急。鼻洼鬓角也冒了汗了。后来,罗芳使了一招刀里夹脚,一刀砍向秦琼的左臂,同时,抬起右脚踹向他的腹部。秦琼以左手锏来挡他的刀,右手锏砸向罗芳的右腿,罗芳一看,吓得赶紧把腿撤回,这一招刀里夹脚又落空了。两个人又打斗了十来个回合,仍然未分胜负,靠山王一看如果再打下去的话,罗芳很难胜得了秦琼,他也担心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于是,靠山王高声说道:“好,精彩,果然精彩!”秦琼和罗芳一看靠山王说话了,赶忙收住招式,跳出圈外。罗芳心里明白,他很感激义父喊了这一嗓子,使他没有丢失脸面。秦琼和罗芳二人互相施礼之后,又重新落座。此时,但听屏风后面传来了悠扬的琴声,那琴声婉转悠扬,忽尔高亢,忽尔低沉,如山涧流水,清澈透亮,让人心旷神怡。秦琼一听这琴声不是那《凤求凰》吗?这是谁演奏的呢?没想到这靠山王府还有人懂得这些高雅的东西。在场的众人大多都是一些武将,并不懂得音律,听不明白其中的含义。那秦琼却听得如痴如醉,好像是徜徉在一片幽静的山林之中。一曲终了,只见一个美丽的姑娘怀里抱着一张长琴,从屏风后面徐徐走了出来。秦琼闪目观看,只见那姑娘身材高挑,身着淡绿色长袍,腰里系着丝带,头发乌黑,满头珠翠,肤白貌美,腰细胸大,前凸后翘。往脸上看,那眉毛经过精心的修饰,煞是好看,一双大眼灵动有神,眼睛里闪烁着灵气,鼻梁高挺,齿白唇红,两只元宝的耳朵,尖尖的下巴,脖颈细长,肤如凝脂,仿佛是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那秦琼也不由得看得呆了。“爹,各位叔叔好!”只见杨玉儿撒娇地坐到了他爹的旁边,一双眼睛紧盯着秦琼说道。秦琼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起来,脸上微微有点发烧。那罗芳一直爱慕杨玉儿,对她的一举一动特别关注,罗芳见杨玉儿看秦琼的眼神和别人都不一样,心中不由地顿生醋意,只是碍于情面不便发作。“爹,今天你们这里这么热闹,怎么不喊女儿来参加?”杨玉儿嗔道。杨林对这个宝贝闺女十分疼爱,视若掌上明珠。“你这个丫头,没事的时候在后面做点女工就行了,我与你各位叔叔在商谈国家大事,你来掺和什么?”杨林故意责怪道。“爹,像你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最是要不得,怎么女子就不能从军打仗,参与国家大事了吗?”“两军对垒,互相厮杀,你死我活,那都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能上得了战场?”“爹,虽然我不懂得这些,但是,今天咱们家还来了一位大英雄,你怎么能不把女儿叫出来与他相见呢?”“你这个丫头,怎么像个男孩子似的,一点也不知道羞臊。”众人都能听得出,杨林嘴上在责怪她,实际上,那是满满的怜爱。秦琼赶紧站起身来,躬身施礼说道:“在下秦琼,见过姑娘。”杨玉儿也站起身来,飘飘万福,说:“奴家杨玉儿见过叔宝哥。”杨玉儿的那一双眼睛脉脉含情地盯着秦琼。秦琼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目不斜视。杨玉儿一乐,说了一声:“叔宝哥,你快坐下吧。”杨玉儿又仰起来脸来看着他爹问道:“刚刚我看叔宝哥和罗芳大哥在一起比武,那么,他们为何要比武呢?”靠山王说:“只因张将军手下缺少一名先锋大将,所以,想从他们之中,选出一人任命为先锋,因此,让他们比武,一较高下。”“那么,现在比出来了吗?”“还没有,他们俩打了个平手。”只见杨玉儿站起身来,把那长琴放下,左手倒背在后面,在厅堂里走来走去,右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佝偻着腰,模仿诸葛亮的样子说:“我倒有个主意,可以从他们二人之中选出一人做先锋。”
杨林也知道这个丫头古灵精怪,经常会有一些奇思妙想,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问道:“哦?你有什么主意?”“我认为智、信、仁、勇、严是为将者必备的五种品格,而且智排在首位,勇在其后,为此,我出一道题考考他们俩。”众人一听,不得不承认杨玉儿说的有点道理。“哦,你有什么题目?说来听听。”“请问父王他们此次争夺先锋要去讨伐哪支军队?”“他们将要去攻打下邳城里的卢明月军队。”“原来如此,”杨玉儿转过脸来,看着秦琼和罗芳问道,“那么,我想请问一下二位,如果攻打下邳城,当用什么方法?”罗芳是个忠实之人,说:“我当率军冲锋在前,推着战车,架起云梯,猛攻下邳城。争取一举将下邳城拿下。”杨玉儿说:“罗芳大哥果然勇气可嘉,说得何其壮哉!可是,据我所知,那下邳城城池坚固,易守难攻,照你这么硬拼的话,我们得死多少人?就算死了很多人,你有把握拿得下来吗?”罗芳听了脸上一红,不知该怎样回答,因为他心里也没底。“那么,叔宝哥,你呢?如果让你做先锋的话,你怎样去攻打下邳城?”秦琼略加思索说:“我认为两军交战,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在下邳城的周围有四条河,分别是:泗河、沂河、沭河和武河。第一步:我们可以写三千份招降书,叠成纸船,顺河而下,飘进下邳城中。卢明月手下的那些人,大都是一些穷苦百姓,走投无路才误入歧途,跟着卢明月一起造反的,如果他们接到这封书信之后,我想数万人马即便不是全部投降,最起码有一半人会逃离下邳,或投降我军或解甲归田。第二步:我们可以先把下邳城紧紧地包围起来,围而不打,给他们造成心理上的压力。然后,我们再派出使者与卢明月进行沟通,对他进行招安,他若能降那是最好,他若不降,我们将采用第三步。“那么,第三步,你打算怎么办?”“下邳城里的粮草都是通过以上四条河运送进去的,我们可以在每条河面上,派军士把守,断其粮道。时间一长,他们内部必生变化,如果再不降的话,我们可以采用第四步。下邳城城池低洼,我们可以引泗河之水冲进下邳城,到那时,他们就都将成为水中之鳖,只能被我们活捉。”众人一听无不叹服,心想这秦琼果然是智勇双全,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智谋深远。杨玉儿笑着说道:“各位,你们都听见了,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为将之道,如果只知道一味地冲杀蛮干,那怎么能行呢?”罗芳听她在表扬秦琼,心中更不是滋味儿。靠山王哈哈大笑说:“好,既然如此,那么,就任命秦琼为张须陀手下的先锋大将,罗芳为副先锋,择日出兵攻打下邳。”众人领命。到了晚上,杨玉儿让银珠去请秦琼。银珠见到秦琼之后,笑着说道:“秦将军,我要向你道喜,你可真是双喜临门啊。”秦琼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问道:“我哪来的双喜?”“其一,恭喜你荣登先锋大将之职;其二,我们家小姐有请,这难道不又是一喜吗?”秦琼听了,心中疑惑,问道:“不知你家小姐找我什么事?”银珠一乐,说:“这个,她可没说,你亲自去问她好了。”秦琼跟着银珠来到了杨玉儿的闺房。银珠识趣地退了出去,把门关上。秦琼提鼻子一闻,只觉得芳香扑鼻。他借着灯光观看,发现杨玉儿今天晚上打扮得更是花枝招展。有那么一句话,叫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秦琼赶紧躬身施礼,说:“不知大小姐,把我唤来何事?”杨玉儿一笑,说:“房间里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你不必拘礼,不要喊我什么大小姐,喊我玉儿就行。”“哦,玉儿姑娘,有何见教?”“今日在厅堂之上,一睹叔宝哥的风采,不但武艺超群,智谋过人,而且,颇通音律,我把你请来,是想问问你,可知我弹的那一首曲子叫什么?”秦琼一听,原来是问这个,他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一首琴曲应该是《凤求凰》。”“那你可知那首曲子的含义?”“这——。”秦琼心想这首《凤求凰》曲子,乃是当初司马相如第一次见到卓文君的时候所弹奏的,是他向卓文君表达爱慕之意的一首曲子,如今杨玉儿问自己,那么,其含义就不言而喻了。“叔宝哥,果然精通音律,倒有点像是三国时期的周瑜。”“姑娘见笑了,我岂敢和周瑜相比,那周瑜文武兼备,堪称是一代儒将,乃是东吴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他曾经在赤壁火烧曹操八十三万大军,使其不敢南下,从而使东吴三分天下有其一。”杨玉儿一笑说:“要是让我来看的话,我觉得叔宝哥的才干不次于周瑜,你将来的成就可能还要高过于他。他辅佐孙权只是三分天下有其一,而你这么年轻便得到了来护儿将军的器重,张须陀将军的赏识,前途不可限量!”“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我淡泊名利,但求不辱没了祖宗,有一碗饭吃就行。”杨玉儿哈哈一笑,说:“叔宝哥,你也太谦虚了点儿,你请坐,我再为你弹奏一曲吧。”“好啊。”“不知玉儿姑娘这次想要弹奏什么曲子?”杨玉儿狡黠地一笑说:“我先不告诉你,你自己用心去听。”杨玉儿说着把长琴取出,摆在文案上,她盘膝而坐,伸出纤纤玉手,轻抚琴弦,那天籁之音由此而出,余音绕梁,令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