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澹渊也是局中之人,他能够理解南溟,却无法认同南溟——或者说羿族的所作所为。 那些埋葬于冰湖的干尸,那些离奇失踪的百姓,何其无辜。 巍峨的流云山,如龙盘踞于广袤西北天地之间。 风澹渊站在山下,催动“沧海录”。来自远古的神之力,化作无形藤枝,朝流云山每寸角落蔓延而去。 山中,南溟蓦然驻足。 “沧海录”无声无息,然而,他感觉到了。 风澹渊来了。 南溟震惊:怎么可能?风澹渊竟冲破漠城内外的攻击,追到了流云山! 心猛然一跳,脑中亦有什么划过。 魏紫说,她曾是天虞。 如果她是天虞,那风澹渊…… 世间流传的“沧海录”只有九重,九重“沧海录”是人间最厉害的功夫。 可“沧海录”不仅仅只有九重。 当年炎帝战死,残留神力注入女娃体内,女娃突破神之界,亦突破了十重“沧海录”。 在零碎的蚩尤记忆中,他只依稀记得,炎帝小女在父亡故之后,催动大地之力,让父亲的尸体与山间无数藤蔓化为一体。 此时此刻,风澹渊这能窥探万物之力,分明与当年女娃的极其相似。 所以,他是曾经的女娃? 打,还是不打,是个问题 南溟眉心猛地一颤。 他早该想到的。 但,想到了又如何? 风澹渊明知自己是北疆之后,却依旧留在云国,并未挥师攻下云国,足以说明这一世他只是风澹渊。 曾经的天虞亦是如此,她说,这一世她只是魏紫。 而他,又何尝不是? 这一世,他也只能做南溟。 南溟神色逐渐平静下来,眼神亦是前所未有的坚毅。 “继续往上。”他施展轻功,带着手下朝流云山的最高峰掠去。 夏末的流云山,山脚绿意浓郁,草木苍翠,峰顶却白雪皑皑,笼罩着经久不散的冰雪。 算算时间,这时候两个空间已经重叠,可如何才能开启另一个空间,取回落日弓呢? 南溟环顾寂静如斯的四周,沉默许久,嘴角悄然缓缓弯起。
如果,人之力不能开启,那神之力呢? 他走至雪松之下,席地而坐,调养内息,静候风澹渊。 风澹渊在一盏茶之后抵达。 “等着本王呢?”他一看南溟那个架势,便明白了大半。 风玄很有眼色地拂去石上的积雪,解下外袍摊在上面。 风澹渊施施然坐下,居高临下地俯视南溟。 啧,对方气定神闲的,他不好慌里慌张,应该比对方更优雅从容,更悠然自得。 他打架打赢了,气势更不能输。 “我不等谁。”南溟睁开眼,又环顾了一圈四周,将周围一切牢牢记住。 风澹渊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倒也是。你等的是落日弓,可你不知道如何才能取回这把神兵,就顺便等等本王,看本王的‘沧海录’能不能让落日弓重现人间。” 他凉凉道:“南溟,你不要把人当傻子。本王既然坐在这里,便是给你个机会。也许本王心情一好,帮你一把也说不定呢?” 南溟心中诧异,但听风澹渊“本王长本王短”的,他无端又起了一团怒火。 这人总是如此惹人厌烦! 可如此惹人厌烦同时,自己又不得不向他低头,更是烦心又糟心。 南溟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所有想打死风澹渊的冲动,也不再隐瞒——反正瞒也瞒不住。 “那宸王如何才能帮忙取回落日弓?”南溟努力心平气和地问。 风澹渊微微颔首:“这才是诚心求本王帮忙的口气。”呵,看来他猜得八九不离十。 南溟一个气结,差点破了功揍风澹渊。幸好,二十多年的隐忍也不是白忍的。 他看着风澹渊,等风澹渊开口提要求。 风澹渊亦看着他,等他坦白交代来龙去脉。 两人的手下:主子已经开始比拼了吗?那他们呢?要不要动手?主子怎么不吱一声?主子不吱声,那怎么做?继续站着吗?不太好吧。 打,还是不打,这是个问题啊…… 羿族往事 最终,还是“有求于”风澹渊的南溟先开了口,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宸王如何才能帮忙取回落日弓?” 风澹渊似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回道:“先说说为何要取回落日弓。” 南溟知道风澹渊在探自己的话,念及有求于风澹渊的“沧海录”,他略一思忖,倒也和盘托出:“‘落日弓’乃羿族首领留下的神兵,弓里有盘古大神的一滴精血,可治愈世间一切病痛。当年羿射落九日,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羿失去了落日弓,而太阳之火侵入羿族体内,羿族之人受烈火炙烤之苦,身体羸弱些的根本扛不住。日日都有人死去,无奈之下,羿只能带领族人迁徙至昆仑山。” “昆仑山的冰天雪地,加上羿散尽神族之力相救,羿族体内的炙火总算被压了下去。” “在羿的庇护下,羿族度过了一段颇为平静的岁月,西北之地成为新的家园,羿族在此繁衍生息。但好景不长,失去神力的羿迅速衰老,不久便死去了。羿族体内的炙火在羿死后又一次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