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再有白夔赤丹。 他未曾料到,苦心谋划半生,却以失去远古老友而告终。 月照大江,岁岁年年,亘古不变。 然则,再无故人踏月色而来。 风澹渊将哭得虚软的魏紫抱回了帐篷。 魏紫很快沉沉睡去。 梦中的世界晴空万里,天虞带着白夔们在山野间散步。 其中,有小白,也有赤丹。 小白懒,趁天虞不注意,偷偷爬到赤丹身上:“我困了呢。” “哦,那你睡会儿吧。”赤丹忠厚又老实。 天虞都听见了,可他却没有回头,继续晃悠晃悠地往前走。 清风徐来,花开鲜妍,枝头鸟儿叽叽喳喳斗着嘴,真是一个适合睡觉的好天气呢。 哈——他也想睡觉了。 “天虞。”一道清亮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他心头一跳,抬头望去。 灿灿阳光下,少女坐在树梢,荡着双脚,笑颜明媚。 不好让他宽衣解带 这一觉,魏紫睡得很漫长。 睁开眼时,白水恰好掀开帐篷进来,晃晃的白光,让她不禁抬手遮眼。 “您可算醒了。”白水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睡了多久?”魏紫的神智还未完全归来。 白水伸出两根手指:“足足一天两夜。”又问:“您是先洗漱,还是先吃东西。” 魏紫看了眼自己都嫌弃的衣服,选择了洗漱。 待把自己清理干净,洗好头,她便散着一头如墨的长发,坐在小桌边喝粥。 喝着喝着,她忽然觉得不对劲:“世子和言笑人呢?” 白水指了指对面的方向:“都在右相那里。” 魏紫动作一滞,放下碗就要站起来,谁知白水却道:“世子说了,他不会跟右相打起来,您如果醒了,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他聊完正事便回来。” 他跟霖泽能聊? 魏紫有扶额的冲动,两人见面不是吵就是动手,恨不得掐死对方,真不会出事? “没事,有言笑呢。言笑向我保证,不会让右相不会打死世子。”白水是非常尽职的传声筒。 魏紫:“……”她怎么更担心了呢? 可白水跪坐在身边,一副“我一定会盯着你吃完饭”的表情,她也只好乖乖把粥喝完,又吃了几块风澹渊带来的红豆糕和绿豆糕,才起了身。 阳光明媚,清风徐徐,鸟鸣阵阵。 与梦里十分相似。 魏紫不禁转过身,身后没有偷懒的小白和憨厚的赤丹。 抬头看树梢,日光碎碎,也没有那荡着双腿笑得明艳的少女。 心中空落落的,亦有钝钝的疼痛。
白水见魏紫盯着树发呆,不由问道:“您看什么?” 魏紫低低地回:“看故友……没什么,走吧。” 前尘旧事别今日,她要走的路,不在身后,在前方。 等到了霖泽处,远远便见风澹渊和霖泽席地而坐。 魏紫蹙眉,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两人冰释前嫌了? 最先瞧见她的是言笑,蹭蹭蹭地跑过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魏紫,霖泽伤得挺重的,你能不能——” “能。”魏紫一口应下。 霖泽伤势如何,她心里很有数。现在竟然坐着跟风澹渊聊天,简直乱来。 言笑赶紧带着魏紫朝两人行去。 跟霖泽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魏紫跪坐于两人之间,睇了风澹渊一眼:“伸手。” 风澹渊乖乖伸手,魏紫搭脉,蹙紧眉头。 她松开风澹渊的手,偏过头去:“右相,伸手。” 风澹渊眉一挑,怎么,还给他治伤? 霖泽本想说“不必”,谁知言笑却抢先一步开了口:“伸手伸手,魏紫医术很厉害的。” 霖泽:“……” 默默伸出手。 风澹渊嗤笑一声,霖泽当他是空气。 魏紫细细检查了一番,叹息一声:“如果不想留下病根,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卧床静躺为好。” 风澹渊受了伤,内息乱成一片;而霖泽则是受了重伤,压根没了多少内息。 至于身上有多少伤口,她也不好众目睽睽让他宽衣解带。 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霖泽冷笑:“我死了,不是如了你们所有人的愿?” 风澹渊毫无仪态地翻了个白眼:“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你以为你是天下的中心,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想你死?” 魏紫补了一刀:“只要你不作死,没人想要你死。” 霖泽体内气血翻腾,被气的。 言笑赶紧打圆场:“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还是活着吧。” 霖泽:“……”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风澹渊带的好头! “既然你们都求我活着,那本相一定会长命百岁。”他微抬下巴,一副俾睨天下神情。 风澹渊嗤笑:“……”你还是去死一死吧,谁求你了! 魏紫:“……”幼稚。 言笑睁大了眼:“……”霖泽竟然也能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是她耳鸣了吗? 最终,要长命百岁的右相接受了魏大夫的医治。 开药、施针、包扎,整整忙了一早上。 结束的时候,霖泽朝她点点头,算是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