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温柔。邢却因手上脏了调料,没能替他撩开鬓角一缕零碎的发,或是宠溺地摸他的头,只是不自觉带了些哄人的调子:“不会的,真的有师母了,你也过来和师母一起吃就好啦。”
谁知阮懿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眉头一皱,干脆恃靓行凶,要求很霸道:“我不要师母!老师就给我一个人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邢却失笑。
自从那天晚上夜宿阮家别墅之后,他明显感到他和阮懿的关系更近了一些。林宛蔓住院的时间要比阮懿久,家政阿姨尽职尽责,没有落下少爷的一日三餐,但阮懿仍然是他这里的常客。
邢却把这归咎于生活中的变故出生致使孩子性格和行为转变,他认为自己应当理解,尽可能地在生活上给予照顾。别墅里意外听见的夜话在作祟,阮懿最初情绪无法稳定下来的那段时间,邢却把自己宿舍的钥匙给了他,以便让他在想要一个能够安心的地方的时候能随时获得安心。
这个孩子是多么叫人心疼——
在阮懿手伤恢复之后的有一天,阮懿来和他吃饭,居然反常的要坚持帮他洗碗。可娇生惯养的少爷哪里会洗碗?尽管已经很笨拙地在学,仍是在失神的档口摔碎了一只,还要蹲下来徒手捡碎片。
“对不起、老师,我……我只是想帮你,我给你能帮倒忙了。”
邢却急忙制止他,和他说了没关系,把碎片收拾干净。
“不会做的话可以不用做的,小懿。”邢却很诚心地这样告诉他。
但阮懿大概是真的在巨大变故当中变得敏感,这样的拒绝在他眼里或许是邢却因此为难,反而有些六神无主地告诉邢却:“不是的,我想学,我不想让老师辛苦……我不想让老师对我失望……”
邢却心都快化了,鬼使神差地,什么界限不界限的也没考虑到,他只是想给这个可怜的孩子一个鼓励。
他拥抱了阮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懿啊……你可以依赖我。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的,老师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可以把我当做哥哥。”
在这话之后,阮懿的眼神让他有些看不懂。
太深了,深到叫人隐隐感觉到有些危险。
鼓励的话起了作用,阮懿在那之后放松了些,对他依赖得更明显,私底下依着心情哥哥老师混着叫。这时候邢却才意识到自从出事以来,阮懿一直在压抑自己。
但就像邢却一开始就觉察到的,阮懿的变化在当时是未曾可知的。
半年过来,阮懿并没有变得更开朗,尽管他待人的态度已然变得比从前温和,但仍然保持着一种淡淡的疏离。尤其是邢却隐隐感觉,阮懿对待他的态度变得叫他有些怪异,他好像成了阮懿的精神寄托,成了阮懿能够外露的、除了社交礼仪之外别的情绪的寄存处。
邢却不知这该喜或忧。毕竟有的时候,阮懿表现出来的那些莫名其妙占有欲也让他苦恼:他得承认他享受着被阮懿依赖,但同时也在思索这样是否有纵容和溺爱的嫌疑,会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就像现在,邢却应该对他唐突又无礼的要求斥责一句“胡闹”或是其他,可阳光正好,阮懿对他的那种依赖感混在阳光里,让他觉得很暖。于是他只是弯着眼睛无奈地笑,莫名回了了一声:“......好,好。”
说完他又难免觉得这种情绪和对话都古怪得叫他尴尬,索性垂下眸子料理最后要点缀面的葱,刀子歪了些,一抹红线出现在手上。
“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师!”阮懿先邢却一步反应过来,紧张地抓过他的手查看。
伤口不大,阮懿这才放松了些,但仍不理会邢却有些别扭说要自己来的请求,没松手,仔细用清水下冲洗干净伤口,才抽了几张纸巾覆在伤口上给邢却压住止血。
“老师,创可贴在哪里?”
邢却却有些怔愣。
他上一次被人这样小心对待的记忆,已经是十几年前和母亲在一起。
“老师?”阮懿见他发呆,着急了些。
“......在架子上。”邢却愣愣地回道。阮懿这才把压着伤口的手指替换成邢却自己的,动身去拿创可贴。
邢却还在出神,直到过了一会儿,阮懿匆忙间碰倒架子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没事吧?”邢却回过神来,探头看了一眼,架子上奖杯奖牌都摔了下来,散了一地。看起来人没伤到,邢却松一口气。
“抱歉老师......一会儿我再帮你整理。”阮懿拿着创可贴过来,一边解释一边摘掉纸巾查看伤口,确认已经没有再流血,才把小小的贴片给邢却包上。
阮懿神情专注,眉心因为担心而起了浅浅的褶。邢却看得发怔,伤口细密的疼感和心口的痒意不相上下,如果这个瞬间也能被记录下来就好了,就像好多个错过机会记录的瞬间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了,老师,我去整理柜子。”
好像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邢却下意识就往外头柜子方向看去,见那只黑色的箱子也跟着一并摔在地上,隐隐有些担心。
“……去吧,”邢却觉得自己多虑,箱子已经上了锁,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仍担心外头的照片里有什么遗漏,犹豫着多余一句:“嗯……那些照片帮我随意摞起来就好,我再慢慢分类。”
阮懿不依了:“哥哥——又不让我碰你拍的照片了,怎么连我也防?”
“哈哈……怎么会,没有的事,就是一些不重要的照片而已……好了,收拾一下,我们吃面。”邢却尴尬地移开视线去拿碗盛面。
阮懿没再继续为难他,应声好便出去。
邢却盛好面,要叫阮懿来端,打开玻璃门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阮懿便招呼道:“小懿,来吃……”
他没能说下去,因为他看到阮懿正专注地翻阅手里的照片,而照片的来源,正是他千防万防不愿意被阮懿看见的那只黑箱子!
他自以为箱子上了锁便万无一失,却没想到一摔就开!
箱子里有什么?
那些照片或晴或阴,地点有重有一,相机和手机来源各半,但不离的主题是:那个有些黑色长发的少年,阮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邢却如坠冰窟,脑中空白一片,做不出半分反应。
此时阮懿正翻阅到最后一张,也是最早的那张:那是一个雨天,他们熟识之前、阮懿高一时,放学后他在教学楼的背面靠着墙独自抽烟的照片。
整个画面暗而颓,画面上的少年神情冷漠、阴沉,生人勿近,没有如今常常挂在脸上那些刻意为之的亲和笑容。但每一个看过照片的人都会承认的:那样冷漠的才是真的他。
阮懿早知邢却已经从厨房出来,仍冷静地看完所有照片,这才抬头,眼睛里闪动着某种好奇、审视和克制:“老师,你想要解释些什么,对吗?”
邢却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尽可能真诚地措辞、尽管难掩慌乱:“我......小懿,你是学美术的,会理解的对吧?人、人有时候看见美好事物的时候,就会想要记录和捕捉,所以我......”
他说不下去了,尽管这真的是他的本心,但在如此隐瞒之下,怎样的说辞都是欲盖弥彰,未经他人准允私自拍摄是为偷,更不要说这层师生关系,怎么看这种行为都不对劲。
也不知道阮懿信了没有,他沉默两秒,好像在思考邢却解释的合理性。末了他开口,是陈述句:“所以老师才一直不让我动你拍的照片。你不想让我知道。”
邢却无地自容,低下头去:“对不起,小懿。”
阮懿没有说没关系,也没有破口大骂。在邢却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上闪过一种玩味和狡黠的神情:“老师,你很喜欢我,对吗?”
“不是!我不喜欢你!”邢却连忙回答,声音都拔高不少,急急解释:“小懿你别误会,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离谱,但老师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只是一种纯粹的欣赏,你也知道我喜欢摄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声音越说越弱,仍旧没能继续解释下去,因为阮懿望着他的眼神很受伤,他慢慢道:“老师不喜欢我......?”
邢却是真的遭不住这张脸这种神态,本来就是他错,现在他更是怀疑自己罪恶滔天。他当即乱了阵脚,什么陷阱都踩,只顾着哄:“啊、喜欢,喜欢,我喜欢你!谁会不喜欢你呢,你长得这样漂亮、......”
邢却没给人像这样表过白,情急之下说出口的话臊得他脸热,他是没法再瞎说了,要硬着头皮强行把这尴尬的话圆回来,说什么作为长辈都会喜欢你疼你......
可阮懿听他说到半,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似地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邢却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当即忘记自己想要解释些什么,拉住他关切道:“小懿?”
阮懿被烫到了似地甩开他的手,没能好好藏住语气里的惊慌:“哥......老师,我先走了!”
电光火石之间,邢却才从一头雾水中意识到阮懿或许是因为他的话误会什么。
已经来不及。
“小懿你听我解释......!”
邢却奔上去,回应他的是门关上的巨响:“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邢却只能呆呆的愣在原地。
多么难以理解的一切——阮懿真的误会他是个同性恋了?他觉得这样的人是自己的老师,所以恶心到落荒而逃???
邢却简直两眼一黑,一种打击、荒唐混着难过的感受涨满他的胸腔,但很快又被迟来的胆战心惊尽数替代:
阮懿会和别人说吗?
他的教师生涯是不是要就此止步,非但如此,他还要担上变态的骂名?
天空是铅灰色。
银线似的细密雨幕压得人喘不过气,淅淅沥沥砸在廊道护栏上。
邢却拿着文件走过廊道,手臂的皮肤被护栏上溅开一朵朵小水花沾上薄薄湿凉。他换另一只手拿材料,扫了扫纸张上沾染的还没能洇开的水珠,似有所感抬头,一张熟悉的脸进入他的眼帘。
阮懿站在廊道尽头,亦是因为偶然的相遇而短暂驻足。仍是美丽依旧,随意束起的头发,穿着洁净的校服衬衫,身形已经愈发挺拔。这样阴沉的天气把他本就白皙的脸衬得几近苍白,那双看向邢却的眼睛里有某种不可知的阴郁在酝酿。
邢却掉头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知道,就算再怎么努力放稳脚步,都像极了落荒而逃。
他就这样有些失神地回到办公室,碰倒桌子上的文件都不知道。同事帮他捡起文件,开口笑话他:“邢老师,怎么今天没带魂来上班呀......哎?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邢却回过神来,勉强笑笑:“没事……没什么。”
怎么没事,有事得很。
自从上次黑箱子里的照片被发现之后,阮懿就再没找过他。就算他已经不带阮懿的班级,在学校仍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
一开始邢却曾主动找阮懿要解释,可阮懿不知道为什么连和他面对面说说话都不肯,又像在宿舍那天一样仓皇逃离。这更坐实邢却的猜测:阮懿现在厌恶他,已经到了连看着他都会觉得恶心的境地。
邢却心灰意冷,可是他有错在先,或许他应当识趣一些,不要再去拿这些没意义、对方也根本不会信的解释去烦扰阮懿,毕竟那天的事情之后周围无风也无波——阮懿没有告诉任何人偷拍的事情,更没有对别人乱说这个老师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已经仁至义尽了,对吗?
于是邢却没再主动去尝试解释什么,刻意忽略胸口说不上的原因的隐隐痛感,从此以后主动避开阮懿常常出现的地方,就算路上无意碰上,他也会如对方的愿,主动避开。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再听过阮懿用那种甜蜜的调子叫过他老师或者哥哥了……哪怕一句普通的问候也没有。
而他知道以后也不会了。
同事不知他所想所念,只是看他情绪不高,大大咧咧宽慰道:“唉——不说就不说嘛,邢老师。今晚聚餐咱们喝个尽兴,有什么烦恼一杯酒下去就都没有啦!”
邢却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夜已经深了,路灯的昏黄的光线下,地面上有个微微打着晃的高大影子。
邢却觉得自己没有喝的太醉,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街景都有些晃。头昏昏沉沉的,只想快些上楼睡觉。
他担心会吵到隔壁的同事休息,于是手脚都笨拙地放轻了上楼——他已经忘了隔壁同事上个学期就搬走,他在廊道尽头的宿舍再没别的邻居。
他什么也没看,掏出钥匙又轻手轻脚地开门,然后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听起来有些阴郁:“老师。”
邢却回头,是阮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懿走近他,闻见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皱起眉头。
但他还没能因此而指责些什么,邢却先开了口。
“小懿,你来啦!快跟我来,跟我来!”
他一幅很高兴的样子,好像完全想不起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这还是阮懿第一次见他醉成这样,脸色更黑,语气压低就要发作:“老师——”
邢却是真的醉了,只记得很久没见到阮懿,现在见到就高兴,拉着他的手进屋子:“怎么不叫哥哥?......先进来。”
阮懿施法被他打断,真是没脾气,只好顺着他进屋子,眼神怎么都有点像狼外婆看着毫无防备的小白兔。
但比起装和蔼的狼外婆,阮懿显然更可能装成可怜可爱小白兔。于是他跟在邢却身后,先声夺人委屈道:“不叫哥哥。你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怎么可能!”邢却大声反对。
喝醉的邢却可听不出语调里的矫揉造作,但抱怨仍然有效,他合上门,把人按坐在沙发上,然后晕乎乎地、冲阮懿露出神秘地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自己去衣柜里头掏出一只了精致的复古手提木箱,搁在玻璃茶几上。
“锵锵!礼物!祝小懿十八岁生日快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懿脸上阴云尽散,坐在沙发上抬头深深地看了邢却一会儿。
那里头的情绪一个喝醉的人并不能看懂,只知道那眼神叫他不自在,本能地避开,半跪在地上去主动打开箱子献宝:“快看礼物呀……小懿。”
阮懿只好顺着他的意低头去看礼物。箱子里铺了揉皱的浅黄珠光雪梨纸,上面静静躺着一本WilliamTurnner全集画册,封面是<TheBurningoftheHousesofParliament>。
那还是阮懿和邢却刚熟起来时,有一次在书店等邢却一起去徒步,邢却来时他仍在沉浸其中,久久停留在<TheShipwreck>那一页。
“好......震撼的海难画面啊。”邢却凑到他身边看了看,这样对他说。
阮懿那时思绪还沉浸画作其中,甚至没识别出来旁边是谁在和他说话,只顺着自己的思路答复道:“嗯......论灾难表现力而言,还是梅杜萨之筏还是更摄人心魄,但对我而言,威廉·透纳的光影技法是无可取代的。你看,比如这个地方......”
他这才转脸看了一眼来人,眼睛略略睁大了:“老师?”
邢却笑眯眯地:“画很好,但是我们要出发啦,下次再看吧?”
“好。”阮懿这才把册子搁回书架上,和邢却一同离开。
他兴头未尽,那天路上和对画一窍不通的体育老师说了很多关于画家的事情,告诉邢却父亲答应他明年会亲自带他去看真迹、告诉邢却有天他也要呈现出这样的作品来......
可现在就是那个“明年”,而阮弘文已死,阮懿也再无法执笔作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懿垂下眼眸。
似乎是知道阮懿会因此想到什么,邢却坐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肩膀叫他抬头和自己对视,适时开口:“我知道这个礼物或许会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但自那天之后,我再没听过你提起有关画画的任何事情,也再没看你拿起过画笔;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不需要因为失去就不再面对那件事物,对吗?你父亲是对的,‘体悟美,创造美,或成为美本身’。不能再创造美又如何呢,对于我而言,你已经是了。”
邢却目光灼灼,眉心都因为过度的认真而起了浅褶。此时真的很难说他究竟到底醉到什么程度,或许又只是因为这话真的在他心里压了很久。
阮懿就在此时得知别墅夜话已然被邢却听见,目光闪动,眼睛里的情绪愈发深沉。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带着不明显的鼻音,终于改了口:“你在乎我......哥哥。”
“哎。”邢却因为熟悉的称呼朗目而笑,喝醉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回应什么:“当然在乎啦。”
“那哥哥为什么这些日子见到我都装作不认识我?”阮懿又别开脸,垂下眸来。
分明是阮懿先躲着他,现在却反过来责备他不理人。可喝醉的邢却哪里还记得,见到阮懿露出半分委屈神情都不行,这就醉醺醺的以为真是自己错了,换坐到阮懿脸朝向的那面。
他道歉的态度很诚恳:“对不起,是哥哥不好,小懿不要委屈......”
阮懿眸子里的情绪愈发深邃,忍不住要试探喝醉的邢却是否真的予取予求似地:“那哥哥不抱抱我吗?”
邢却好像思维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短暂地愣了愣,然后又想通了什么似的,继续笑着双臂伸开抱了抱他:“好好,小懿不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懿得寸进尺,邢却才松开手,他又问道:“那哥哥不亲亲我吗?”
阮懿说完就直勾勾看着他,等着邢却因为醉酒而主动越线。
但这一次邢却出现了明显的犹豫,就好像此次脑子里报的错绝无可能被绕开似地,终于摇头拒绝道:“这个不可以......”
阮懿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哥哥不是说喜欢我吗?”
邢却像持续报错的程序,脸上现出有些混乱和困惑的神情,还是喃喃道:“喜欢......”
阮懿唇角重又勾起来,漂亮的桃花眸里秋波盈盈,直勾勾盯着邢却。他笑得温柔,却蕴藏了某种危险,黑色的瞳仁像会把人溺死的一池深潭:“我也喜欢哥哥。”
邢却久久凝望那对眸子,深陷其中,忘了眨眼,说了真话:“......我更喜欢你。好奇怪......小懿,我从第一面见到你开始,就没有办法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
他终于被蛇引诱,对着那翠叶间带着罪恶深红的果实落下了口。
邢却看到阮懿露出满意而甜蜜的微笑,薄红染上少年的双颊,仿佛听到脑中铺天盖地的报错信号。
不对......不是那样。是不能说的。不该说、不要说......错了,都错了......
邢却脸上浮现困惑和混乱的表情,他别开视线,想要清醒一会儿。但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托住他的后颈,强硬地要他转回脸,邢却来不及反应,温热的气流扫过脸颊,一双烫而柔软的嘴唇贴上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邢却震惊地睁大了眼。
昏沉醉意在此刻散了个干净,那总似蝶翼一样扇动的纤长睫毛此刻近在咫尺地垂顺,却不再如往常一样叫他心生痒意,而是惊骇。
他挣扎起来,试图躲开少年的亲吻,但阮懿似乎早有预料,手紧紧扣住他的脖颈,嘴唇更炽热地压下来,吻得急切,生涩而莽撞地只知道无限碾磨,也不知道要呼吸。
没经验的不止阮懿一个,邢却活了二十多年也就接过这是第二次吻,还都他妈是被人强吻。上一次还只是蜻蜓点水的青涩,这一次却是这般热切,叫他难以招架。少年的热情和爱意简直化成无形的网将他缠绕其中,欲望在露骨的交缠间蒸腾而起,越缠越紧,叫人几近窒息——
“呼啊......”
邢却奋力挣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大口大口呼吸得来不易的新鲜空气。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低头看着阮懿,脑子里混乱不已。
“你脸好红啊,哥哥。”阮懿抬眼看他,眼中尽显的侵略性叫邢却感到陌生和心惊。他也在平复着呼吸,似乎是想起自己也脸很热,抬起手摸了摸,他才带着有些羞涩的笑和歉意道:“原来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对不起。能和哥哥心意相通,我高兴得有些忘形了。”
真是难以理解,这个有着天使一般面容的少年怎么接起吻来这样强势!
但比起这个,眼前更严重的问题是——
阮懿误会了什么???!!!
邢却还没能想明白眼前的情况,又听阮懿面带羞涩地垂下眼眸,带着期待和按捺不住的语气,再向他扔了一个雷:“那哥哥......今晚我可以留在这里睡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好像怕邢却听不明白他的意思似地,仰望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无辜,用很绅士而礼貌的语气掩盖变得有些低哑的嗓调,唐突地补了一句:“......可以做吗?哥哥。”
邢却脑中警铃大作,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
“不行、不可以、你还是个学生、我是你的老师......天啊,天啊......”邢却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终于迟钝地意识到阮懿误会了什么,以及,这个误会究竟有多严重。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是喜爱阮懿,但他从来没有把这种喜爱往别的方面想过,只是一种纯粹的欣赏啊?......
“这又有什么问题,我和老师彼此喜欢。”阮懿满不在乎道。
邢却哑然。
阮懿因为他的坚决而面有不悦,张张嘴还想要辩驳,又还是收了些凶性,让步道:“好吧,好吧。是太快了,只是睡觉好吗,哥哥,不做,就纯睡觉。”
邢却因此忍不住阮懿的裤子中间飞快地扫了一眼,更是心情复杂地闭上了眼。
阮懿低头,藏已经来不及了。他明白邢却是因此觉得他方才说什么也不会做没有信服力,有点委屈:“哥哥不信我。不疼我了。”
邢却张开嘴又闭上,解释和澄清的话被心里的考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懿高三了,这学期就要升学考,横竖不过两个来月,忍忍也就过了。只要引导好,不让有什么实质性的亲密接触,到他毕业了之后自然而然就会疏远,真的一定要搞得这样决绝吗?不管他自己究竟从哪里做得不对、有错没错,他都已经让阮懿产生了误会,如果阮懿因为他的拒绝而影响升学考,不要说阮懿恨他,他自己也会一辈子愧疚的。
而他自己的私心,也总不愿这样和阮懿就此疏远。或许就像他对曾经的那个女孩一样,这种被误会成爱慕的情绪总有一天会自己慢慢淡去,到时候他还可以和阮懿至少再互道一声最近可好。
邢却终于下定决心拖着,但显然留宿仍是太逾矩。他头疼道:“不能留宿,你妈妈她……”
“她昨天就不在家了,说要出门几天还特意交代我要来问候老师。”
邢却犹豫了,仍然记得那天晚上阮懿手掌上血淋淋的伤口:“那也不代表她同意你留宿……”
“可是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少年不懂他的纠结,知道来硬的不行,就改成软的,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适时给出承诺为给自己争取:“就让我待在这里吧,我说到做到,不会对哥哥做什么的。我知道哥哥作为老师有顾虑,是我欠考虑了......我只是想抱着哥哥睡觉,我会等到毕业之后,好吗。”
邢却再没了理由,硬着头皮回道:“......睡沙发。”
“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阮懿弯起的嘴角带着抹不易觉察的狡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呼啊......”
邢却大口大口地吸取好不容易得来的新鲜空气,唇上仍残余的触感和湿意让他脑子发懵,他眼神游移、语无伦次地控诉:“你......小懿你怎么可以伸、伸舌头?”
“总要学着进步呀。”阮懿餍足地眯着眼睛,舔舔嘴唇,微笑起来像一只勾人摄魄的狐狸:“哥哥不是挺喜欢的吗?”
邢却简直气急败坏:“......我不喜欢!”
阮懿只直勾勾地看着邢却脸红到耳根,眼神躲避,嘴唇开合喘气的无措模样,没有和他争辩什么,而是带着愈发愉悦的调子调侃道:“哥哥该学会在接吻的换气了。怎么这么多次了还不会呢?”
邢却语塞。
阮懿分明是知道他绝无可能主动,次次都是趁着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勾着他的脖子把嘴唇压上来,而且一经贴合必定压实,热烈得叫人想起风暴,而邢却是被卷在其中迷失的人,只紧张和背德感在负隅顽抗。
自从那夜乌龙般的表白之后,邢却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阮懿逮住机会接吻。少年胆子大,只堪堪给他留了些在外面的面子,每一次到了无人的地方,总要攻城略池一番,有的时候甚至大胆到在放学后的办公室就压上来......
而不管多少次,邢却都本能地在接吻中屏住呼吸,仿佛这样就能表现抗拒似的。以至于阮懿每吻他一次,他就好像要死掉一次。
他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实感:他和阮懿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气息终于平复了些,邢却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何时起,那个只到他下巴高的男孩已经抽长了个子,发顶将要和他的眉齐平,身形也不复从前的纤薄;眉眼仍是华丽到叫人一目难忘,但从前那种不论真的还是装出来的温柔无害,现在已经悄悄掺进了几分只针对他的狡黠和锐意;即便长发,也不会叫人一眼误会,而要有些困惑他的性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懿没有抱怨他刻意的沉默,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猜得到他在想什么,扬起一个笑容:“老师,有天我会不会长得和你一样高呀。”
邢却实在觉得自己难以对付他,根本不乐意回答。好在铃声响起,他总算找到了借口:“我要去上课了......你、你不是请假了吗,快回家去,小懿。”
阮懿扁扁嘴,想起今天必须要去的行程,还有些可惜地交代道:“老师,今晚我不能在这里留宿了。”
想到晚上少年对着他做的那些事情,邢却巴不得呢,敷衍道:“嗯嗯,知道了。”
阮懿还想抱怨邢却不在乎他的动向,但想到仍未有定论与结果的事,还是眼神一暗,没有开口。
“嗯,哥哥,我走了。”
邢却假装忙碌准备东西,只背着他挥了挥手。
出了门,阮懿就收起和邢却独处时才会有的那种甜蜜笑容。他想着事情走下楼梯,迎面对上正在上楼的男生,对方也因为突然的相遇停下脚步,正用某种局促的目光看着他。
陈乐山。
阮懿眼神一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家亦是越州的大家,主要活动在政界,传闻与商界有不小联结,但自始而终瞧不上搞艺术的阮家。陈家出的那位知名政客,曾在公开场合针对性极强地讽刺:有些背离国籍的家族,像丧家之犬一样回了国,仗着死了百年的人那点名气,在越州经营什么玩弄人心的上流社交圈,还不如学学现在的年轻人用艺术搞搞环保、实在不行做点文化遗产传承,好歹办点实事对社会作贡献。
恶意的源头很明晰:那年政客风头正盛,而阮家当年举办的鎏金晚宴名单当中却并没有他。
这大抵就是陈乐山为什么总爱找阮懿麻烦的原因之一,他和阮懿从高一起就不对付。别的学生或许因为阮家的权势多少对阮懿的另类保持一定沉默,但陈乐山不是。
他有背景不怕事,常常要拿阮懿的长发和裙子明里暗里地讽刺调笑,非要称呼阮懿为妹妹,让阮懿叫他哥哥,高一的时候还在台阶上拽他的发绳。更不要说母亲林宛蔓坐台女和阮懿私生子的身份,大概率也是被他和他那群不成气候的纨绔子弟朋友们一同传开的。
说怪也怪,陈乐山骚扰归骚扰,却从没有真的对阮懿动过手。他们僵持的关系一直到阮懿和邢却熟识,而陈乐山莫名其妙开始往体育特长生发展时,才在邢却的调解下表面上握手言和。而也正是从那时起,阮懿觉察陈乐山的故意找茬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就像现在,高大的少年保持着上阶梯的姿势,自上而下看着他的视线里惊喜一闪而逝,说话有些卡顿:“阮、阮懿。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来找邢老师?”
看吧,多么明显而无聊的仰慕。
阮懿也是后来才发现,陈乐山只会在单独见到他时表现出来这种少男怀春的表情,他和他那些有权有势的狐朋狗友在一起时,更多时候在虚张声势。这样想想,陈乐山当初那些欺负人的行为,真就是那种得不到注意就耍些恼人把戏的青春期男孩幼稚行径。
“嗯,”阮懿懒得看他,垂下眼看见他手中拿着两张纸,上头似乎用红笔记了些数据,还有一张申请书样式的东西。
阮懿问道:“是成绩报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我要拿给邢老师,”陈乐山没想到今天的阮懿居然有和他交谈的兴趣,受宠若惊之下不自觉说多了些:“我、我要参加M体大的自主招考,要持续记录体测成绩,和邢老师约好了拿过来给他存档,到时候他一并提交推荐材料……嗯、如果通过了,我下周会和邢老师一起去M体大去亲自面试。”
阮懿黑了脸。M体大在隔壁市,这意味着邢却会和陈乐山单独待在一起几天。
不要说毕业在即、阮懿急着独占他的老师,光是现在这个时间,阮懿记着他走之前邢却被他亲得媚眼如丝,红着脸喘气的那个骚样,就不愿让任何人看见他的杰作。
于是他向陈乐山伸出手,谎话张口就来:“邢老师不在。我已经打电话和他问过了,他在教务处,我正要过那边,帮你拿过去吧。”
“咦?我刚刚路过没见他……才来宿舍找的,”陈乐山有点疑惑,但终究没怀疑阮懿:“可能刚好出去了吧。那就拜托你了,谢谢。”
阮懿点点头,接过男生递来的纸张,镇定自若地继续下楼。
阮懿下楼时扎起的头发末端扫过陈乐山的手臂,就好像牵动了什么似的,男生忍不住跟上去,想要趁机抓住什么:“......那个,阮懿,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
阮懿不答话,只回过身自下而上抬眼看他。
陈乐山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和他对视,偏过视线不自在道:“就是......之前我和你道歉,不是因为邢老师的要求才那样做的,我确实之前对你态度冒犯了,我......”
不论他说什么阮懿都不太在意,只觉得一个大男人说话这么拖拖沓沓的怪烦。他敷衍打断,继续下楼,随口答道:“嗯,我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少爷听出来了,多少有些被驳面子的不高兴,这时记起他刚才放下的身段了。但眼看毕业在即,而且又是难得的独处,再不说开或许以后再无机会,再次跟了上去。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能和你......”他没气馁,只是语气难免有些别扭和生硬,只记起他所认为和阮懿之间能称得上共同点的底牌:“你总有一天也要回本家的吧,阮懿。都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呃、我是想说,和我亲近一些吧,我、我以后也可以尽可能帮助你的,小.......懿。”
阮懿因为那个让他不悦的称呼脚步一顿,陈乐山也跟着停下来。
阮懿再次转脸过来看他,那张天使般的面容上,慢慢现出他常常在需要讨好他们欢心的长者面前露出的那个甜蜜微笑,鼻尖的小痣精巧而惑人:“好啊,陈哥哥。”
一声哥哥给陈乐山叫懵了,忘了自己本来到底要去哪里,怕憋不住狂喜急着就要先离开。他的时候脚步还有些飘忽,走远了还带着些不确定的意味回头看阮懿。阮懿倚着栏杆看他,仍维持那个甜蜜的笑容,摇了摇手。
陈乐山有些脸红,不知如何是好地冲他点点头以示回复,才加快脚步走远。
阮懿目送他离远,唇角的弧度在某个瞬间塌下来。
“嘶啦——”
阮懿把手中的纸张撕成了碎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zhaoshu114.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